飞鹰骑是曹生的私有物,允许曹昂给将士们分慰问品,某种意义上是考虑他当这支军队的继承人了。不过曹昂的年纪还理解不了政治暗示,只觉得是帮长辈做事,爽快答应了。
又向前三十米,曹榛已经把小婴儿托给了同僚,扶着曹嵩步行。春日阳光明媚,把雨季泥泞的道路晒得又灰又硬,即便是曹嵩这样的老人家也乐意下车走几步。何况身边是许久不见的大孙女。
“一眨眼,阿榛就这么高了。”曹嵩没提曹榛的打扮,也没说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混在军伍中不合适,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女儿都当上主公了,何况孙女。
曹榛小脸红扑扑的“阿榛何德何能,让祖父来寻我一定是阿昂阿铄两个撺掇的。”
“哈哈哈哈,”曹嵩高兴得哈哈大笑,“你们几个感情倒好。”
曹铄没发育,比姐姐矮一个头,挤在大人旁边还是个孩子模样。“阿姊,阿姊,你在高句丽受苦了,我给你带了南岛今年的新糖。”他献宝似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袋口一拉开,露出一颗颗用糯米纸包裹的黑糖。
曹榛笑着敲了幼弟的额头,这个贿赂她收下了。但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她了,不敢藏私,去给同僚和伤号分了一圈,两斤糖果就剩下了可怜巴巴的十几颗。
曹嵩看着大孙女跟只小蝴蝶一样跟几十上百号人谈笑风生,不由跟阿生感叹“你把她带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曹家的女儿,不愁吃穿也不愁嫁,剩下的福祸就看自己了。”
曹嵩拍着大孙女手背,脸却朝向阿生“我听大郎和丁氏说,阿榛订了长沙太守孙坚之子。他们家在江东,会不会太远了一些我们向来是和豫州本地的大族联姻”
阿生抿嘴,杏眼微眯,从光影的角度上来看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曹嵩连忙拐弯“当然了,父母之命,他们定了婚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阿生把一脸懵逼的曹榛拉到自己身边“如今天下大乱,各处逃难,何必还执着于豫州。孙家虽不显赫,但父子都是英杰,阿兄阿姊觉得值得结亲,我就带阿榛去见见。”
“外面的英雄罢了罢了,但夏侯家的子弟和丁家的子弟,还有青州的大族”
“家里这么多庶妹庶弟,阿兄以后也会再有孩子。再说了,世上结交的方式这么多,也不是非要用儿女的婚事去换,我总觉得要孩子们自己情投意合,才是最好的。”
这句话引起了曹佩的注意。一直跟在后面当哑巴的寡妇抬眼“情投意合却门第不当,也可以吗”
阿生像是才发现她,盯着那张因为暴饮暴食圆了一圈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二十二岁了,是成人了。”
曹佩没有表情“那我要去学伤医,若是有军汉子不嫌弃我,我就嫁了。”
“你你气死我了”曹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但让他更没想到阿生一口应了。“你尽管去,别强迫我的兵就成。”
曹嵩吐血,还散什么步,上车上车。“儿女都是债,你们自己玩吧,我管不了了。”然而到了午炊时间,他到底放心不下曹佩跟着曹榛混军营,偷偷摸摸地去拉阿生的衣袖“你看着阿佩一些,校尉不,屯长以下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真的开始老了,在雒阳当文官的时候还不明显,一旦行军在外,什么忙都帮不上。看着子孙们生火的生火,分粥的分粥,给兵士换绷带的换绷带,他有骄傲,也有怅然。
曹军驻扎在一片荒废的耕地旁。如今已是四月,而去年秋季的秸秆还留在黑褐色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