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饭后,和衣躺在一片漆黑的屋中,霍珩补的房屋故意漏了一角,洞口透出外边的星天来,银河皎皎幽邃,如牛乳倾斜,犹如一泓深不可见微澜的海水。
世勋靠着父母的怀抱,吵嚷着要听故事,花眠便为他讲了一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听完之后,世勋就乖乖地睡着了,霍珩将他抱下去,安置在小床上,才重新走回来揽住花眠的纤腰,将脸颊慢慢地蹭到她的颈边,呼吸温热,一动不动。
“郎君可是想到了傅君集。”
听到她柔软的嗓音如此一问,霍珩叹了一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霍珩伸了个懒腰,说道,“当年傅君集显赫之后,祖父母他们上门要请傅君集收留,傅君集不肯,将他们乱棍打了出去。后来他们又辗转寻觅了我的父亲,让父亲帮他们安置,父亲于心不忍,给了几条金子,让他们回荆州安家。”
说到这儿,霍珩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但我那一双祖父母,偏偏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贪婪无厌,令人不齿,他们回了荆州之后,又想着做买卖壮大自己,但因为不守诚信做出往好货里充次品的事,被人发觉之后告上了官府,父亲出面最后一次替他们摆平了这件事之后,又给了几条金,就彻底地与他们不往来了,后来不知道去了何处。”
花眠侧过脸颊,“郎君。”
她的手臂抱住霍珩,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内心中满是柔情怜惜之意。
“我没见过他们,故而也不觉得有什么亏欠内疚,”霍珩道,“但父亲这几年安逸了,人安逸了又想到以前的好起来,非要找着他们,母亲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帮着父亲找,派了不少人出去,都无所获,父亲又想到我手里人脉极广,让我来想办法,说是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被我找到。”
他耸了耸肩,将花眠搂得紧了一些,“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人是死是活,就算仍然活着,恐怕也依旧不知悔改。但我既然答应了父亲,就不得不帮他,在荆州待几天,若是他们得到了信儿,大约不日就会主动求上门来。”
霍将军的名声举国皆知,他才来这边没两日,荆州太守便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大张旗鼓地领一队人马堵在了霍家家门口,要请霍珩入府暂住。
霍珩自然不应,太守目光一动,主意打到了将军身边倔强而骄傲地挺胸而立的小人身上,一笑眼角堆满了褶子,“小公子才五岁,人小金贵,正值岁寒,受冻了又是麻烦,将军可要为小公子想想,不如就到寒舍来暂住,寒舍虽破,遮风挡雨却是足够,下官必定略备薄酒,扫榻以待将军。”
小人儿却挺胸回道“谢这位大人费心了,我住何处,都听阿父的,他不要去,我也就不去。”
霍珩微笑,一手揪住了他的小脸,对太守说道“我儿知事,不便叨扰李大人,就请别过。”
太守知高攀不上,脸色略微尴尬,也不再开口留人了,只好挥袖离去。
大片人马跟随着太守离去,许久之后,清寂的瓦舍恢复了阒静,篱门外传来一两声黄狗大吠,声音还隔得极远。
霍珩弯腰下来,一把抱住令他骄傲的小人,牵着妻子的素手要往回走去,这时又听见一道苍老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我儿棠儿回来了么”
霍珩内心一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他转过身,篱门外不远处,两道人影正在极力地往这边赶来。
但见到他时,都不免露出淡淡的失望和疑惑之色。他们早已老矣,两鬓染霜,腿脚都不便利,祖母的脸上更是有两道狰狞的刀伤,是被利器所划,但因为处理不及时,伤口感染溃烂留下了疮疤,祖父脸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