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宁姒对姜煜说起来龙去脉,“堂姐做的事,阿煜哥哥也知道了。只是叔父叔母却咬着不放,想必是要讨些好处才肯走,比如他们一直想要给堂姐寻一门好亲事。”
姜煜认真地听着。
“虽说给些好处不难,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分明是堂姐的过错,为何要我们赔罪就因为她被打了一顿可那也不是我打的啊。”宁姒秀眉蹙起,“如今宁家是祖母主事,爹爹早不愿意管本家的事了,说起来,爹爹还是宁家嫡长子,是理所应当的宗子。”
这类事,姜煜听得多了,不必多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宁家将此事交与族老裁决,想必不少人哪怕不愿得罪伯父,也会想着从他这里讨点好处。”
“是啊,阿煜哥哥。所以有时候所谓的世家大族当真叫人无奈,就算你想要和他们斩断关系,也是不能的。本朝也没有这样的律法。”
两人重回花厅。
宁婧戴着帏帽,安静地坐在一旁,二老爷宁逸勉则慷慨激昂地说着话,宁大学士坐在上首,听得不住皱眉。
“大哥,就算你从未想着提拔我,也没有想着给族内子弟一个高升的机会,但我一向敬重你”话是这样说,怨气却几乎满溢出来。
“可你这回,当真过了你的女儿才十四五,婚事便已定下,还是御赐的好亲事。而我的婧儿,十六岁,再不定亲,便成老姑娘了现在是她最重要的时候,偏在这样的时候,你的女儿,我的好侄女,竟害得婧儿险些毁容”宁逸勉说得激动,脸颊通红。
“她是什么心思是见不得婧儿好吗她们还是堂姐妹啊哪有这样恶毒的堂姐妹”
“够了”宁大学士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二弟,你说谁恶毒你这个做叔父的,口口声声说侄女恶毒你还有一点长辈的仁慈吗”
“仁慈若是她没有害我婧儿,我仁慈一点也无妨。”
“二弟,你扪心自问,婧儿当真是嘟嘟害的”
宁姒悄悄捏紧了姜煜的袖口。
她占着理,也知道怎么反驳宁逸勉。但她觉得荒唐,亲叔父与亲堂姐,一个将她咬成“恶毒”,一个总也见不得她好。
亲缘的意义是这样的么连陌生人也不如。
姜煜反握住宁姒的手,捏了捏,“放宽心,事情会解决的。”哪怕是这样争执最激烈的当口,他仍旧气定神闲,从容地告诉她,会解决的。
宁姒轻轻点头。
姜煜松开宁姒,信步走入花厅,无视了宁逸勉,只对宁大学士与常氏行礼,“伯父伯母,今日不便带姒儿妹妹出去,可以留待下回么”
仿佛一道琴音混进了战场,硬生生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断。
宁大学士缓了面色,“罢了,下回你再来便是,我不拦你。”
“多谢伯父成全。”姜煜起身站直,随即状似好奇地问,“这位是”
宁逸勉气哼一声,“我是嘟嘟的叔父。”
“亲的”姜煜笑得有礼。
“自然是亲的”
“对不住,晚辈一时也瞧不出来,这才有此一问。”姜煜眉眼带笑,说出的话却辛辣无比,“毕竟没有哪一家的亲叔父会咄咄逼人至此,叫晚辈大开眼界。”
“你”宁逸勉本不愿得罪姜家人,但眼见姜煜对他态度嘲讽,且又是晚辈,便逐渐嚣张起来,“现在你也知道我是她叔父了,为何不行礼”还记着方才姜煜对他的无视呢。
姜煜面色不改,“既然你没有了身为长辈的宽厚,那我们便按照同僚的规矩来,你是七品,还得向我行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