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小动作,是无法改变君父的念头的。
我甚至连“非选不可么”的心声,都无法说出口。
为什么不能像以往一样,大家都开开心心在京城呢这样任性的念头,是不能去想的。
“若是留下,君父可愿告诉阴嫚您的苦衷”我犹豫再三,还是用了“苦衷”二字,而非“原因”。
君父看着我,脸上的笑慈悲而又无奈,像是洞察了一切一般,他朝我摇了摇头,只是道“便是不留下,你总归一日会是知道的。”
“您希望我留下么”这样势必没有答复的问题已经不必问出口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秤,即使从不宣之于口,在每个人的心中重要人的份量和顺序都是清清楚楚的。
我自然也是如此。
即便兄长自婚后之后我们便不复以往那般亲密,但他是将我从小带大的那个。有时候我笑着喊他几声“老母亲”,对我来说他才是那个既当爹又当妈的那个。
即使是君父也最起码我能确信,假如有朝一日我真的杀了胡亥,兄长会责备我,会气得怒火冲烧,可他肯定还会在君父面前替我开脱,即使风光月霁如他,也会包庇我这个妹妹,之后再惩罚我。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我是他严以律己严以待人中唯一的例外。
可君父不是。我在他面前,仍然还是会害怕逾矩,害怕终有一日他会收回对我的偏袒因为被公子扶苏放在心上的兄弟姐妹我敢说只有我一人,可是君父看重的孩子可能有很多。
本来,我的选择应该无比清晰的。
我却听见我的声音响起“那,阴嫚便留下。”
因为比起兄长,我更不放心君父。
我看着不曾掩饰脸上惊讶的君父,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来。
虽然我经常说兄长是个笨蛋笨蛋的,但他那样的笨蛋,反而因为豁达,不会过分着相,哪怕是史上,他也是坦坦荡荡地死去,至少得到了一个问心无愧。
至于君父,越是强大的人,越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的软弱,何况身体状况日趋下降的他,我更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措。
我就算再怎么对自己没自信,我还是觉得如果是我,至少多少能劝诫一下,最起码我是最适合这么做的那个人。
我在君父身侧能做的事情,一定比在兄长身边能做的事情要多。
我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好在下雨。
李由撑着把油纸伞,站在宫门口,快步向我走来。
我猛然握住了他的手,眼神灼灼地注视着他“我要你去做件事。”
“殿下请讲。”
“我会留在京城,可我不放心兄长去边疆,所以我想请由先生同他一道前去。”
我果然不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好人。
我忍不住嘲讽着试图在李由脸上寻找是否有一丝一毫不情愿的痕迹。
我能够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做这件事李由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他和我哥关系又好,和我关系也不差,只是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我们不得不分开这种儿女情长还姑且不论,他在京城是禁卫军的侍卫长,跑到长城在旁人看来简直是脑子进了水,不情愿肯定是人之常理。
可我希望他真心真意,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哥。
李由怔了一下,被他拿着的伞一下子歪了歪,以至于这个瞬间我淋到了零星半点的雨滴,我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