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夫人继续说“要说啊,也是这孩子心里头有成算,知道自己要什么,能要什么。没跟着明尧去边塞,反而是留下来学些东西。明尧日后步入仕途,她也少不得同那些官夫人来往,现在积攒了经验,日后才能胸有成竹。若是那些贪心的,想要这些人脉,又想留住夫君的心,最后两面都不讨好。
不然怎么说,一个人一个命,有时候一念之差,这一辈子都毁了。九年,你说,我说的话可是对的”
苏九年神色一凛,听懂了老夫人话里敲打的意思,她隐隐觉得,事情要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她低着头,有碎发落在脖颈间,白与黑的极致对比,倒是显得脖颈越发纤细起来。
她真的能借着去扬州城的机会,顺利从淮阳侯府脱身吗
老夫人唤了一声方嬷嬷,方嬷嬷便从里面拿着一个木盒走出来,放到苏九年的面前,然后打开。
盒子里装着的俨然是一个缠花金镯,金镯是实心的,看上去分量都是不轻的。苏九年想起被自己藏在包裹里的另一只金镯,心里像是堵着石块,难受得紧。她头一次痛恨起自己身份的低微来,处处受到别人的威胁。
“这还是我年轻时的陪嫁,适合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你便带着玩吧。”老夫人轻飘飘地看了盒子一眼,“我已经乏了,你先下去吧。既然慕白那边催得紧,今日便过去吧,也帮看看嬷嬷都将东西归置在什么地方,免得到了扬州城,什么都不知道。”
苏九年想了许久,最后咬牙将金镯拿过来,向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的眼里这才露出些笑意来,“好孩子,快去吧。”
苏静和笼络她,给了她一个金镯,老夫人怀疑她的出处,给了一个金镯让她认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逼着她同苏静和了断干净。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娘亲是否安全着,不敢同苏静和撕破脸。可偏偏现在,她又要依仗秦三爷的佑护。
她是活活将自己逼到了死路上。
远处有鸟儿飞过来,落在庭院中的树上,叽叽喳喳的,很快又往起一跃,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站在屋角下面,她定定地看着出神,然后往屋子里走去。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听天由命,永远只相信事在人为。哪怕前路是一片茫茫的黑暗,她也要咬着牙走过去。
这是她的命,也是大多数人的命。
苏九年一早就知道在落晖院待不了多长的时间,早早就收拾好东西,老夫人发话之后,很快就带着东西去了秦三爷的住处。
秦三爷住的地方叫做听松院,活了两辈子,苏九年也是头一次进来,因此很是拘束,怕做了什么事情惹人嫌弃。
听松院里没有丫鬟,是个小厮将她领进去。
小厮叫做俞满,生得很是高大,饭量比一般人大上许多,平日里做的事情也多,因此体格很是健壮。苏九年本就有些清瘦,在俞满面前一站,显得更加娇小,看上去弱不经风的。
俞满拧着两条粗眉,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娇娇弱弱的姑娘家说话,半天倒是挤出一句,“我先带你进去,让焦嬷嬷告诉你房间在什么地方。”
说着就弯下腰,直接将苏九年费力背来的包袱一提,往里面大步走着。
苏九年只好跟在后面,说了声“谢谢。”
俞满顿了顿步子,耳后泛起可疑的红色,然后抿唇“嗯”了一声。
主屋里的摆设相比其他院子,显得寒酸一些,桌凳全都是木制,上头刻着古朴的花纹,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一种厚重感扑面而来。墙边的架子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