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水中月散,有一人从涟漪之中而出。
月光碎于浪中,黑发逶迤。
他的双眼之中有明月倒悬。
“下次见啦,唐国的小姑娘。”
他的声音很轻,明明在船下的水中,可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明月的耳中。
随后,他潜入水中。
明月重新回到了水里,而水中之人再也没有出现。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呼喊之声。
“明月,你怎么晚上不睡,跑来船边”
“我”明月看向了身后的山翁,“道长”
她摇了摇头。
“我心中烦忧,睡不着。”
“我也烦忧,睡不着。”山翁爽快得回答,“可烦忧再多,也不能颠倒世间。你说三百年后,山河犹在,国泰民安。已知此事,我心中激昂之情未退,也睡不着。但过上几日,我能睡的比之前的都好。”
“可那是三百年之后的事情了。”明月反问,“山翁知道这些事情,不会觉得无可奈何”
“明月,明月。”山翁叹气,“你可知道清廷入关,巴蜀之地死伤之惨,十室九空。”
“将来”
将来,川军出川,不负国人。
“将来”
“三百年后,可还有十室九空”
“不会。没有了。”
“那就好了。”山翁叹气,“我本是川人,想抗清廷,三十年来辗转千里,却只见神州陆沉,思来想去,我无变法之才,又无变法之能,时间未到,一切皆无法可想。还好,我已知清廷国诈几何,心中颇为宽慰。”
山翁之前的大半人生过的如此惊心动魄,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是否和征君一样,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只变得成这般心灰意冷至极
“山翁。”明月觉得山翁太过豁达,豁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山翁真是豁达。”
“我的梅树还活着呢。”山翁说的是自己室内的梅树。
梅树移植入盆,从山上道观带至安南,又经吕松,过马六甲,行至扶桑,这一路上,许多人都熬不下去,但是这梅却活得好好的。
“等到了扶桑之地,便要寻一地种梅。”
“我陪您。”
“哦,你还没种过梅树吧,其中有一诀窍。”
“什么诀窍”
“要先养鹤。”
山翁不仅想种梅树,还想养鹤。
三人在船上等了半月有余,便等来了一位叫做小林的儒者。
他是长崎本地有名望的儒生,听闻那位“征君”到了扶桑,却无法下船,便连夜奔走至主藩主府上,求见藩主,说明来意,听闻有明的名士东渡扶桑,藩主也是欣喜不已,却畏惧那幕府,便星夜兼程上奏幕府。
却在此事,小林儒生已经上了船。
他毫不畏惧的上了船,见了征君,以笔相谈,相谈甚欢。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说的唐语很是古怪,但是却极为诚恳。
待人走后,征君却犹豫不已。
“扶桑,扶桑”征君叹气,“扶桑人,性情执拗,心胸狭隘、量窄意偏恐为中华之祸。”
他心中不安,山翁全解“征君何须如此畏惧不如这般去想,教书,育人,你教好弟子,移情改性,这便好了。”
“若是如此可行,岂有清之祸端”
山翁又道“唉,你这不是执拗了”
明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