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玉身子疲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又不是泥捏的,哪儿那么娇气,回来再泡也使得,妈妈不要皱眉了,看得人家心里怪堵的。”
蔣妈妈被她俏皮的模样逗笑,无奈叹了口气,一面给她披上织锦镶毛斗篷,一面吩咐夏荷打伞遮雪。
昨儿半夜便飘起了雪,这会儿院子里薄薄地铺了一层白,亮莹莹地反着光,沈清玉拿手接了片雪花,还没觉着凉便被蔣妈妈握了手塞进暖手捂子里“姑娘也太不经心了,这些雪也是好玩的”
沈清玉对着蔣妈妈眨了眨眼,老老实实躲在伞下,再不去冒头贪玩。
这会儿出来,沈清玉将春兰夏荷和蔣妈妈唐嬷嬷带在身边,院子里留了秋菊冬梅看着,一路往正院去的时候,唐嬷嬷已经见缝插针地将府中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郑锋的父亲诚国公有一妻一妾,除了郑锋这个嫡长子外,还有一个嫡女,一个庶女并两个庶子。郑家祖上乃开国功臣,其后几代也颇有军功,到了诚国公的父亲老国公时,国公府里已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了,直到郑锋这一辈,才重新抬起了国公府的声名。诚国公嫡妻白氏乃将门之后,郑锋自六岁起便随其舅父习征战之法,十岁头一回上战场,从十二岁起直到今日,几无败绩。因着郑锋战事缠身,不常在京,而其两个庶弟已到了娶亲年岁,诚国公便做主先让两个庶子成了婚。唐嬷嬷说罢大房情形,顿了顿,又提了提那两个庶子的事,沈清玉听她话里头的意思,便晓得那两个庶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国公爷只有二老爷一个亲兄弟,二老爷早年出京任职,至今未归,二房只一个嫡子,目下就在咱们国公府。”唐嬷嬷几句说完,眼看着再绕一个弯就要到了正厅外,便肃了神色,认真道“少夫人不必紧张,夫人素日极是慈和,必不会委屈了您。”
沈清玉点了点头,侧首看了蔣妈妈一眼,蔣妈妈适才一直听着唐嬷嬷的话,这会儿心里头多少有了数,瞧见沈清玉看过来的神色,微微颔首,慢了几步在后头对春兰夏荷叮嘱了几句,着重说了在外要改称呼的事。也是她们疏忽,这会儿出了门子,再唤“姑娘”便要让人说她们没规矩了。
正厅中众人已在等候,进了屋门,迎头打来一阵热浪,瞬时将凉意阻在了屋外,春兰为沈清玉除了斗篷,捧着立在门边,夏荷与她站在一处,只待沈清玉行罢了礼,认亲赠物时将备好的礼匣递上去。
有嬷嬷铺好软垫,沈清玉福身拜下,敬茶听训。
诚国公郑长泰年逾不惑,白面美须,颇有文士风采,沈清玉不经意瞧了一眼,觉得郑锋的样貌与他很是不同,父子俩一个偏于阴柔,一个偏于阳刚,看国公爷这面相便知其与武将二字根本不搭边儿。国公爷的训话虽都是些陈词滥调,听着倒是真心,没有存心敷衍。白氏的话就是温情更多一些,只是话里话外都在敲打众人,莫要欺她这儿媳年少面嫩,若是惹了她儿媳,就莫怪她不客气。这语调有些玩笑意味,不过想来屋中众人还没蠢到真把它当成笑话来听。拜过父母,沈清玉便转身与府上其余人见礼。
郑锋的二弟名为郑弘钧,生的与诚国公颇为相像,都是偏秀气的样貌,举止也很是有礼,只是那张脸上与秀气的面庞格格不入的鹰钩鼻将他的面相衬得有些阴沉,教人心里难以亲近。其妻严氏肌肤微丰,面容堪堪称得上清秀,不笑时嘴角下垂,莫名给人苦涩之感。互相见了礼,夏荷将自家备好的礼品匣子呈上,严氏接了礼,又福了福身,沈清玉侧身受了半礼,脸上的笑从始至终都像事先衡量好的,丝毫瞧不出其他情绪。
大房三子名为郑弘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