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思忖良久,讷讷道“既然皇上心里都明白,何故要为难咱们这些”
“母亲。”沈承言近前握住年氏冰凉的手,用只有母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治国若论棋,皇上要治理天下,平衡权力,教养皇子,收服臣工,不管是我们家还是天潢贵胄,皆为棋子,一步走错,不会有人为我们筹谋,若不再得用,自然有更加趁手的,臣子是用不完的,若然没本事留在自己该留的地方,就只有弃子出局的下场。”
这番话是年氏未曾听过的,沈承言知道父亲虽然会与母亲说些要紧之事,却不会将这些话说得这般透彻,他今日所言已是违了礼数,说句大不敬都是轻的,可内宅乃是非之地,若被人有机可乘,那才是祸患之源。所幸母亲心中有数,行事有度,他才能将这些利害讲给母亲听,其中虽略有不实之处,却是为了让母亲更加谨慎,只有心中存了畏惧,行事方能小心。
这会儿再谈起给沈清雪请嬷嬷的事,年氏显然用心得多。
“咱们家现在是不是危险了”
沈承言知道母亲会有所觉,斟酌再三道“世子爷昏睡不醒,已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欲分其利以肥己身,父亲为何忍痛将三妹送入国公府冲喜,母亲心中应当明了。若世子爷醒转,那一切大有可为,平衡之势得保;若世子那我们沈家就是独挡其力,虽仍有盟友,却各怀心思。太子终究是太子,到时他没了顾忌,我们沈家若不依附,就只能小心再三地躲开那些明枪暗箭。父亲为官多年,终究终究会有几分把柄,一朝掀开,只恐伤筋动骨。”
年氏胸口发闷,良久叹道“朝局母亲不懂,只能尽力整治内宅,不给你们添乱,请教导嬷嬷之事稍后我便遣人去说,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事儿与我通个气儿,这个时节,咱们都得小心。”
从正院出来,沈承言合掌呵了口气,身后的长随忙忙递上手炉,沈承言接过,心里头还在转着太子,世子并他们沈家之事。其实方才与母亲所言不过冰山一角,仍有话未曾说透,不过那些就不是母亲能听的了。太子如今是疯魔了,总觉自己是嫡长子便这般狂悖行事,皇上虽则还耐心与他周旋,不过是因为下头的皇子尚未有制衡之力,再过几年,等龙子龙孙都峥嵘露角了,那才是太子该惊该慌的时候。打趴下世子和他沈家算得了什么,真能握了重权,忤逆篡位才是他的能耐呢。且不说情势不允沈家立于太子一侧,便是情势允许,他心中也是不屑的,那样一个嫉贤妒能,刚愎自用之辈何能为君为上其狭隘阴毒之处,实教人难与之为伍。
回了国公府,沈清玉便闻白氏与钱老在北院候她,算算时辰,这会儿也不是该诊脉看症的时候,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天寒地冻的,她再往白氏那儿跑一趟。
进了屋子,融融暖意扑面而来,春兰夏荷忙忙地迎了上来为她打帘除衣,沈清玉瞧她们二人皆是一脸喜色,讶然问了几句,春兰上前一步道“今日我与夏荷遵少夫人的命在内室照看世子爷,忽然听着世子爷喃喃说了几句话,我就让夏荷先看着,自己往夫人院里去禀报了这事。”
沈清玉先是一喜,脸上的笑掩也掩不住,好歹辛苦了这些时日,总不算白费力气,而后便是一惊。春兰见她笑意微敛,面色也变了变,知意道“您放心,奴婢省得利害,外头就是打听了咱们北院请了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