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夸口。王爷所做之事凶险万分,自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又岂是一般粗人能看透的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这可就要问问远丰兄你自己了。”
贺林轩笑起来,面露揶揄。
何谚诧异,惊道“问我”
他将和贺林轩结交以来的所有事情仔细回想一番。
片刻后,微微睁大眼睛,他愕然道“莫非,你们认得我师父”
贺林轩笑着点头,“原本应该回渝阳养老的前翰林掌院学士,天下文儒之首,不顾年迈奔波北地。此等奇事,岂能不深思”
何谚想到自己几次三番借着师父的名义向贺林轩讨诗书,不由扶额。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
“哪怕你们认出师父,心有疑惑,所知之事应该也有限。那后来的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贺林轩眨了眨眼睛,“我说我猜的,你信么”
何谚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瞪眼道“不想说便罢,别瞎糊弄我”
贺林轩摇头,笑道“远丰兄信或不信,我不勉强。不过,如果我猜,二殿下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大获全胜,你信么。”
何谚眼神一闪,直视贺林轩道“此事,我自然相信。可是林轩你,却又是怎么猜到的”
贺林轩笑笑,看着江水轻声说“这场战打的本来就不是谁的拳头更硬,兵卒更多,而是人心。”
“有道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朝堂之上,一定也有不少像秦老先生一样明事理的大人,愿意自告奋勇替二殿下伸张正统。
陈党再有心挣扎,第一个送他们下天牢的肯定就是昔日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同僚。
至于皇帝”
贺林轩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遗诏在手,贺林轩料定二皇子不会蠢到动手弑兄,落下一个不悌不仁不义的名声。
所以,等待那昏君的路,只有一条
罪己,禅让
同一时间,捧着先皇遗诏的秦老跪在金銮殿上,“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他身后跪了满地的朝臣,从早朝到将近日落,没有一人离开。
龙椅上的皇帝仓惶看去,没有了陈敏祯,没有了他熟悉的几张面孔,这些臣子他的臣子,看上去竟如此陌生。
就像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他心惊胆战。
太监总管五更跪在他脚边,哭泣道“陛下奴还想伺候您一辈子,您千万不要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啊”
皇帝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一时心悸莫名。
想到今日早上醒来,放在枕边的一纸书信;
想到惊怒之下,听说陈敏祯及其党羽竟被拿下大狱;
想到匆匆去找母后,却被告知太后昨夜惊梦先皇,言说贵君负朕良多,生死不愿相见,而伤心昏厥,卧床不起
皇帝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再看看大义凛然让他成全孝道、遵从先皇遗诏的群臣,落下泪来。
自裁,以死谢罪。
禅位,苟且偷生。
对于帝王至尊而言,这是个
何其艰难的选择。
但对于生性懦弱贪图享乐的他来说,所有的犹豫却都显得虚伪。
袖中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