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亲眼看见班第这样大喇喇吃她剩下的东西,还是让她觉得别扭,甚至羞赧。
用过夜食后,细心的小圆脸便发现容温精神不济,猜她是赶路劳累,便招呼着领了容温去不远处的小河边梳洗。
这个时节,将将进五月,苏木山的夜晚还凉得很。
容温带着被河水冻出来的一身鸡皮疙瘩回来时,班第正用架木、苫毡、绳带几样东西搭帐篷。
容温还是第一次见人搭帐篷,难免好奇,伸着脖子看班第动作。
班第斜睨她一眼,默不作声把最后一条绳带系紧。
起身去了旁边的小圆脸夫妻的帐篷里,拿了一套毡垫和毡毯过来,扔在帐篷里示意容温进去。
“我把这里占了,你睡何处”方才去河边时,容温听小圆脸讲过,这些年班第来苏木山,只要见他们夫妻在山脚游牧,便会搭个小帐篷住他们边上。如果不在,他便会随便在山上随便凑合。
这个时节去山上,可有些冷。
“山上。”班第似浑然不在意冷暖,一句话都没多的,指了指毡垫毡毯,示意容温,“自己铺。”
容温长这么大,虽然与受宠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养在慈宁与寿康两宫眼皮子底下的,不至于有奴才嫌命长在日常上苛待她。
铺床叠被这种事,她只见奴才做过,自己从未动过手。
是以,笨手笨脚的。
刚把毡垫左边铺平,右边又被扯出褶子了。好不容易把右边整理还,左边又乱了。
班第抱臂站在一旁,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灰眸里染了极淡一层笑意。
最后才施施然上前,示意容温让开。长臂扯着毡垫两角使劲抖落了几下,然后顺势放在地上平平整整。
铺好毡垫,班第似准备出去。
“你真厉害。”容温笑眯眯的,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班第没应声,一双大脚却莫名转了个方向,拿过一旁的毡毯替容温打散,整齐重放在毡垫上。
这才大步离去。
容温盯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诧异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莞尔笑开。
班第这个小帐篷,除了地上的毡垫与毡毯,以及角落里放着的一张矮几,一盏油灯,什么都没有。
容温想找个枕头都没找到,只能无奈躺下。
她从昨日下午被多罗郡王塞上马车,几乎是被连夜赶路送到苏木山来的。此时平躺着,困顿得很。
不多时,眼皮便开始打架,整个人不自觉往毡毯里钻,鼻尖似萦了一股熟悉的山间草木味道。
半梦半醒间,容温脑中后知后觉蹦出一个念头炸得她瞌睡醒了大半。
这帐篷是班第的,这套毡垫毡毯十成十也是班第的。
她躺在班第的被窝里
容温双颊滚烫,飞快褪下腕间的佛珠念了一遍心经,这才迷迷糊糊再次蕴起睡意,睡了过去。
半夜,睡在帐篷背后,天当被地当床的班第凭着过人耳力,听见小帐篷里频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容温没有枕头,又是第一次睡毡垫毡毯这种东西,不安稳,也不习惯。哪怕在睡梦中,也不忘四处拱脑袋,想找个舒适位置。
班第居高临下,灰眸半敛,看被毡毯裹成只春卷的她,来来回回到处蹭。直接蹭出了毡垫位置,睡到了草甸上。
男人的浓眉不自觉拧了一下,蹲下身,轻巧提着那只春卷放回毡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