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对她略略一点头,扶雪怔忡一瞬后,很快冷静下来。
她到容温身边日子浅,算不上交心的主仆,好在她是一步步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已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想起来的路上,侍卫对她那番敲打叮嘱,以及方才进门时听见的那几句对话,扶雪镇定自若对察哈尔道。
“将军请听奴才一言,大长公主与老福晋都是过了五十五寿辰的人,而大清入关至今尚不足五十年。
算起来,这二位定是在草原上长到半大,才随清军入关,居于旧都盛京的,根本称不上在关内长成。那府邸里,八成是没有预备汉医的。”
“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将军想在鱼龙混杂的蒙古城池里,另寻一位医术高超的汉医怕是不容易;再有,在未查出对公主下药的幕后真凶前。谁能确定,新寻来的汉医,并非此真凶为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准备的后手。”
“眼下形式混乱,将军就算告知在西城门领兵守城的额驸,也不过徒劳分他心罢了,别无他用。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将军应比奴才更清楚。就按公主的意思,等时机合适,让她亲自对额驸讲明一切吧。毕竟,他们才是至亲夫妻。”
扶雪揣度着容温的心思,一席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谓思虑周全,稳妥细致。
她也不贪功不自得,言明容温意思过后,便低眉顺眼上前伺候容温了,端茶擦汗,柔声宽慰。
察哈尔复杂望向这对主仆,良久没吭声。
最后才对容温郑重一点头,“公主好生养病,一切交由属下安排。”
容温微一颔首,知道他是被说服了。
临走前,察哈尔目光不自觉,多往扶雪身上看了一眼。
这姑娘谨小慎微的模样与方才的伶牙俐齿简直判若两人。
容温这个病,养得还算清闲。
老蒙医虽嘴上吵闹着器物诊疗才是其长处,但用药方面也不差。一副药下去,容温腹疼便歇了,只手脚总是冰凉,浑身乏力打不起精神。
所以,除了每日定时听侍卫回禀西城门前线的消息及班第是否安妥,其余空闲,容温多半是搬把榆木圈椅,在这座二进小宅子的院子里发呆、看书、晒太阳。
如此,时间一晃便过了两日。
期间樱晓醒了,容温倦怠得很,打不起精神去面旧人、伤旧事,暂且没见她。
这日午后,容温用过午膳,照例捧了本书窝到院子里的榆木圈椅上。
草原六月的阳光,似打铁炉子里浇不灭的火球,灼人得紧。
好在隔壁人家探出头的那棵将将过了花期的老青檀树,枝繁叶茂,给她们这小院子也遮出一角阴凉,伴着午后穿堂热风,容温昏昏欲睡。
一片迷蒙中,似有什么东西落在颊边。
容温只当是老青檀树的落叶,并未睁眼,直到诱人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睁眼,看清俯身冲她扬眉轻笑的魁梧男子后,眸瞳里似盛了整个归化城的明媚天光,清亮逼人。
“你回来了,拿的是不是正大街的包子”容温话未说完,忽然扯过摊在膝上那本书,猛地遮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春水澄净的眼。
“遮什么,我都看见了,殿下颊边长了几颗痘。”班第被她这小动作逗得面上笑意不断放大,目光扫过她羞红的一双耳垂,故意欲言又止,“又不丑,还挺”
“挺什么”容温追问,好奇又紧张。
“挺”班第猝不及防凑近,扯开容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