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的收音距离是八米,录下来的声音虽小,却极其清晰。
“他想把我撞成残废这个老东西,见不得别人有半分的好。当初连宠了二十年的儿子都能说丢就丢,我就透他的自私薄幸了。”
“他这是教唆他人故意伤害,你放心,我已经收集好证据了,只要你愿意,咱们明天就去报案。”
“报案”女人的声音似笑非笑,“报案有什么用,他构成犯罪事实了吗再说还有精神病履历给他保驾护航。”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我不做,他肯定会去找别人的。”
“一不做,二不休。这老东西见不得我好,我就让他见不得明天的太阳。”
楼皓宸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助理似乎也万分惊讶,过了好半天才说“你这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哪里犯法”女人说,“病情突然恶化,医院抢救不及时导致身亡,犯法吗”
“病、病情怎么会突、突然恶、恶”
“他现在免疫力这么低,我能想出至少一万种病情恶化的方式你不希望我们尽早拿到遗产,早点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吗,嗯”
楼皓宸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他趴在洗手台上,胃内容物吐得涓滴不剩,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再抬起脸时,头发已全湿了,汗水顺着两鬓涔涔而下,镜子里俨然是个满面苍白的厉鬼,他颤抖的指尖抚上毫无血色的唇,试图把打架的牙关安抚下去,没有用,他的后牙槽仍旧在咯咯作响。
卧室,书房,一墙之隔。
墙的这边,丈夫在教唆撞残妻子。
墙的那边,妻子在教唆谋杀丈夫。
这是一对什么样的父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
他的录音笔里,上百条音频记录,只这一条与工作无关。
尽管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实权,邓嘉年每一次开会,他仍旧要去旁听,必定要认认真真做笔记。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很努力的,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第二天晚上,楼清焰接到了楼皓宸的电话。
“咦,我居然还没删掉你”他讶异道。
“出来见一面吗”楼皓宸说。
“见什么见,要不我带男朋友去给你秀秀恩爱”
“我是认真的。”
“嗤,没空。”
“见见吧,楼清焰,”他说,“哥,当我求你了。”
“没空,挂了。”
“等等等等,”楼皓宸连忙说,“这样吧,你来见我一面,我让元辉旗下所有艺人发微博祝你和江覆长长久久,怎么样”
“”
楼清焰勉为其难答应了。
他倒没带江覆去秀恩爱,只带了梁彦楚。
“你就是楼皓宸”见了面,梁彦楚也不客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直接对楼清焰发表感想,“网上老说他吃油泼面长大的,我还怕溅一身油,结果还行啊。”
楼皓宸“”
楼清焰“是还行,这会儿不是油泼面了,成霜打的柿子了。”
楼皓宸“”
他认真道“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说完,把一个文件盒推过去。
楼清焰瞅了他一眼,打开文件盒,里面有一摞厚厚的合同,每一份都用抽杆夹包好。
梁彦楚随手翻了几份,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