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奴婢不想回去。”小环试探地看着她的神色,旁敲侧击地说,“小姐若是这次没名没分地回去了,还不知要被旁人怎么编排呢”
“报纸上许多登报离婚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茜羽说。
“哼,我看那些离了婚的女人也未必过得好。”小丫鬟想来也是对这阵风潮知道一二的,说得头头是道,“您说,一个女人没了丈夫,就是家里没了顶梁柱,那该怎么养活自己还不是得低声下气地伸手问男人讨”
白茜羽不与她争这些,笑眯眯地逗她,“噢,那要是这丈夫在外头花天酒地,这女人可如何是好”
小环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道,“这男人嘛,难免三妻四妾,您可不要听那些妖婆子说什么一夫一妻,再拿这个去要求姑爷,不然难免婚后不协。”
白茜羽干笑,她可以毫不夸张地猜测,在游氏的培养之下,别说是有几个暧昧对象了,就算是傅少泽堂而皇之地纳小妾进门夜夜笙歌,虞小姐也只会端庄谦和地点一点头,说不定还褪个镯子下来跟人家互称姐妹,以维持后宅的安宁祥和。
其实上辈子她就不是很向往婚姻的那种人,这到了民国就更不向往了。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车声,一辆黑色车子驶了进来,小环雀跃地拉着她的手说,“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
“不是他的车。”白茜羽不用看车牌也知道,这是辆一九三○式的雪铁龙汽车,虽然与傅少泽的车子外观一样都是黑色,但在懂车的人眼里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啊”小环失望地瘪了嘴。
那辆雪铁龙驶进来,似乎注意到了一旁白茜羽与小环,慢悠悠地从她们身边经过,然后停了下来,驾驶室的人摇下车窗。
“傅少泽人呢”
说话的是一个很摩登的青年,戴着墨镜,头发梳成中分,配着一身白衬衫配子马甲,衬衫的扣子解开两粒,因为没有系领带而显得很随意。
他一只手搁在窗沿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姿态潇洒自如。
白茜羽四处看了看,确认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他不在。”
青年“噢”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跑哪儿去了我正准备顺路捎上他吃饭去呢。”他一路开过来远远看见这两个旧时代打扮的姑娘,想当然地以为是公馆中新来的下人。
就在这时,小环冷不丁迸出来一句,“您找姑爷吗那我让舒姨去通、通一个德律风。”1她最近努力在理解这些洋人的怪玩意儿了,听到有声音从小匣子里传出来也不会大吃一惊了,就是还不太敢说出口。
“姑爷”那青年一惊,把墨镜往下压了压,狐疑地问,“什么姑爷”话说快了,他的一口京片子暴露无遗。
白茜羽瞪了小环一眼,果断道“不,你听错了。”
“是吗”青年半信半疑,嘀咕着准备发动车子。
“是绯洋伞”小环忽然平地惊雷般地喊了一嗓子,“我家小姐是姑爷的绯洋伞”
这是她从下人那儿学来的词儿。那天小姐告诉她要入乡随俗,听说上海讲洋文的才有牌面,她便在这件事上留了心,听到一个单词便死记硬背下来。
绯洋伞,fiancée。
未婚妻。
这是小环记得最牢的一个词。
白茜羽真想把小丫鬟捂着嘴拖走,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和那青年同时愣了几秒,几秒后,又同时大声地说道
“你就是傅少泽的未婚妻”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两人又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