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来给他的杯子续水，三角杯被重新注满苏打水，气泡沿着玻璃杯壁起伏涨落。
谈恪盯着那些生而又灭的气泡“其实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欢。中国人讲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但也有另一句话，你可能没听过。” 他抬头看着 carn，“老子英雄儿混蛋。”
carn 愣了几秒，忽然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你们中国人可真有意思。”
谈恪就看着他笑。方显和 carn 今天都在演，一颦一笑都夸张标准。谈恪心里明白是为什么，但他懒得戳破。他今天过来，除了见见老友，还另有目的，打算说完就走。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在 carn 手里的白兰地酒杯上轻轻碰了碰“不过有件事，我要麻烦你。这两年天体物理那边有不错的博士交流项目吗”
方显上完厕所回来，谈恪已经走了。
“他这就走了” 方显难以置信，“我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
carn 看看表“你去了十五分钟。”
方显一屁股坐下来，他的酒杯已经被收走了，他朝酒保打个响指，重新叫了杯马蒂尼“我在厕所里碰见一个客户，在我们那里投了七八个亿，我怎么也得礼节性地等他尿完那泡尿吧谁能想到他有前列腺炎，尿得那么慢呢”
carn 也重新叫了一杯酒，对着方显举杯“恭喜。”
方显看着他，表情忽然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carn 自己抿了一口酒“其实是我叫谈先走的。我想和你单独聊聊。我问 sheen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他不肯回答我。”
方显不说话了。
carn 也不再说话。他好像穷极无聊般地，用两根手指灵巧地夹住杯壁轻轻一旋，酒杯立刻在吧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打了个旋，摩擦见发出轻响。
酒保站在吧台里面，惊心胆战地看着那只杯子。
“最好的人造水晶工艺就在中国，” carn 笑着对酒保说，“你们国家造的玻璃也特别好。世界上最薄变形度最低的玻璃也是中国人造的。”
酒保迷茫地听着，搞不清楚这位客人到底想要什么，求助般地看向坐在这位外国客人旁边的，似乎和他是同伴的中国客人。
“你非要知道的话，” 方显终于开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
“我和沈之川还没有在一起。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我们会对彼此进行漫长的考察和了解，当我们决定在一起后，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故意将沈之川的名字用中文清晰地缓慢地念出来，眼含挑衅。
carn 不避开他的目光，面带执着“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方显耸耸肩“理论上你永远有机会，但事实上你们不可能了。他再也不会相信你，你也无法再取信于他。失去信任的爱情就像不会造窝的蓝鸲，你不能指望幼鸟会在寒风里独自抖开翅膀。”
方显叫来酒保签单，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放回托盘里，仔细将账单的名字折进去。
carn 眼看他做完这一切，才开口“如果当时我早点开口道歉，而不是心怀侥幸他走以后，好几次我想联系他，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想不到十年过去得这么快。”
方显沉默地等他说完，才沉着声音开口“在你产生那个念头的那一瞬间，这个结局就已经被决定了。”
光锥之内皆命运。
回到家，方显在自己家门口站了站，拎着自己衣服领子闻了闻，扭头去拍沈之川的门。
沈之川穿着睡衣一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