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不懂规矩”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诸太监立刻奉承,“您不老,不老”
跪在门口的管事太监气得头上冒火,直想过去朝那小兔崽子屁股上踹一脚。这“大祖宗”也是当着连枝的面儿叫的那是太监宫女背后敬他怕他的话这位大监八岁入宫,当年二十出头,就当上了司宫台大监,比前多少朝的大监都年轻,如今三十有余,更是喜怒不形于色,谁知道他都有些什么狠厉手段听说他头前的那位大监,是他宫里认的干爹,就是被他拉下马的,在武德门外剐了两千多刀才咽气
他连对他干爹都这般狠,对旁人,岂不是眼都不眨一下不是祖宗是什么
“行了。”连枝摆摆手,继续投他的陀螺玩升官图,眼也没抬,“是叫安顺留下罢。”
满屋子人都愣了一愣,膳房管事更是半天没回过味来。待明白过来,管事的又拉着安顺跪下了,感激涕零地道“这真是折煞了这小兔崽子多谢大监,多谢大监”见安顺还是一副呆傻模样,又好一阵气得差些厥过去,当即踹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抬举你都不知道”
这小子天上掉烙饼了
安顺被管事的连抓带踹,才激灵着过去叩头认门子。
连枝掷出了一个“功”字儿,笑话他俩道“大年下的,磕这么多头,这是要压祟钱的意思呀”说着从桌上随手拣了颗其他几司方才输给他的琉璃珠子,直接扔给了安顺,“拿去玩。”
一颗琉璃珠子,谁也不在乎,都看热闹似的看这小崽子。
下头人端了果子上来,诸人边吃边继续玩这升官图。多玩几轮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陀螺上被动了手脚,各面轻重不一,无论连枝怎么转,都不会转到“赃”上,而且桌旁一群人眉来眼去,想装看不见都难。陀螺从狱司掌事手里转回来,直接送连枝走到了“太傅”一格,到头了。
众人交声恭贺一番,又撤了升官图,换上一副叶子牌。
连枝端了酒,看小的们洗牌,心不在焉地问了狱司掌事一句“听说,吏部那姓耿的关你那了犯了什么事儿”
狱司掌事通着刑部,关了什么人杀了什么人,他那儿最是灵通。都说太监们狠辣,刑部问不出的话,就让狱司去拷问,总能折腾出来几句,心照不宣的事情罢了。
用刑部的说法,叫“有手段”。
“耿昭忠可不是押了半月了。这事儿啊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狱司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两句,见连枝皱着眉头瞧他,实在是瘆得慌,到底是摊了出去,“嗐,得罪人了呗他碍了人家的道,有人不想让他出去,耿家个五品小官,上头又说不上话,上哪儿出得去”
下头人把御用司孝敬上来的宝石盆景摆他手边,他把玩着翡翠枝杈上的碧玺雕花,末了指头在桌上轻轻地点了点,伴着“嗒嗒”的敲击声,又问一句“咱听说,他媳妇娘家是做酸枝儿生意的,南来北往,很是兴隆。”
狱司的顿了片刻,脑子里飞快地琢磨连枝说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他视线落在连枝敲桌的手指上,忽地恍然大悟,赶紧敬一杯酒“大监这话说得,酸枝木是什么品次的您抬举他们家,赶明儿让他们给您送一套顶级紫香檀的桌椅来,那摆在屋里,夜夜生香啊”
连枝笑了笑,举起酒盅“诸位共饮,纳财纳福。”
“同饮同饮”满桌喝彩,“福寿迎春”
才放下酒盅,帘子外头顶着风雪进来个小太监,眉毛上雪还没化,就朝连枝躬了一腰,一起来便仰着鼻子垂手道“大监,我们少监说,得伺候太子殿下和娘娘守岁,昭华宫里又缺人,陛下那儿也得有人伺候着,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