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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连枝专场·下(4/9)
    刑部也就是这样罢。

    狱卒来看他一眼,见他石像似的愣坐在角落里,仰着头看顶上那扇小铁窗露出的云景,外头是乌鸦鸦的,时不时有雪花飘进来,他伸手接住,在舌尖上舔一舔。他拎着个食盒,打开囚门,把食盒远远地放在门口,似乎多进一步都嫌弃沾了阉人的脏气,又丢下条绒毯“赶紧吃罢”

    这种人竟然也有贵人千方百计地通关系要照顾,狱卒费解,他把门锁上,回头看到连枝把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地端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几道家常罢了。倒是那毯子,他看了一眼就似受了莫大刺激一般,立刻拽过来抱在怀里,贴着脸颊轻轻地蹭。

    那样儿,那样儿狱卒恶心了一下,活像是在跟那毯子亲热。

    连枝把脸埋在绒毯上,贪婪地吸嗅上头仅余的一点点小檀香,他心里那样高兴,高兴闵霁没有忘了他,可是又忐忑,害怕闵霁来了,见他是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鬼样子。他自来是最爱干净的,以前还学其他太监涂过脂粉熏过浓香,后来跟着闵霁,有意学他清风霁霁的模样,坏毛病改去了一些,也还是忍不住计较这些东西。

    他心里想着闵霁可能会来,努力把头发梳整齐了,脸也拿衣袖抹一抹,用闵霁的绒毯遮住已经脏污的衣裳,巴巴地盯着牢门瞧。

    狱卒们稀奇,见他好像是一夜之间返了春,不那么死气沉沉了,每回有人从他牢房门前经过,他都要抬头看一看,目光熠熠的,好像是期待着什么人。一个罪阉,死都不知道哪天死的,还能期待什么人狱卒们一块儿吃酒,又聊起来,有人说肯定是他对食的老相好,众人哈哈大笑,压根没人信。

    但到底是有人来看他了,这一来,就惊得牢狱主事衣裳都没穿好,就连滚带爬地过来拜见。

    连枝披着毯子,靠在墙角昏昏沉沉地睡,忽然有人用铁棍甩他的笼栏,他一下子惊醒,迷迷糊糊看到笼外一角锦衣,他忙不迭坐起来,立刻背过身去,抓抓头发、理理衣裳,多舔了好几下嘴唇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牢外的人皱了皱眉,道“连监。”

    连枝愣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去,见不是闵雪飞,他眼里光微微暗去,跪下拜了一拜“大殿下。”

    隔着一层栅栏,燕思宁盯着连枝瞧,他以前不怎么喜欢这位连内监,太监堆里那些腌臜事他略知一二,这个连枝是冯简手底下的“亲儿子”,这一条就足够燕思宁厌恶他。他看到这个人,是当年滁南大疫之后,他听说余锦年与这人极为亲近,在平叛战场上甚能同吃同住。

    余锦年是个一心钻进医学里的傻子,好在眼光不赖,他说好,燕思宁少不得要多看两眼。这一看不要紧,这位亲手抄了他干爹冯简的老窝,搅得司宫台上风云动荡,其威其权比之冯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连大祖宗竟真有些意思。近的,耿昭忠进了狱司,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往前的,还有武瑞将军被传密谋造反,泼天的大罪名,最后被人三言两语地,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再往远了说,数不清了。

    宦官干政,是天家最不能容忍的罪大恶极,可有那么几件事,四两拨千斤,干得极为巧妙,让燕思宁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他的那些狗道猫道,那些见不得人的蝇营狗苟,比前朝撕扯半月也没个结论的口水仗管用多了。说他野心勃勃,可从他房里抄出来的东西,尚不及冯简贪墨的十分之一;可说他干干净净,他又是前朝后宫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大祖宗。

    “我不止一次问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后路。”燕思宁说,“你若是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如今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连枝看他“我若是想了,殿下今日也就不会来看我了。可即便是再来一次,我的下场也未必比今天要好。太监么,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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