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长久的沉默,十音头一次发现,其实长夜里的这种寂静也是有声音的,像钝刀子在磨肉,有地方慢慢渗出血。却绝不舍得挂断电话。
她听见他在问“琴是谁的”
“”十音反应了一下才听明白,倒松了口气,“我们队长的。”
“你的弱音器也是他的”
“对,我的办公室比较靠里,他值班跑来偷着练琴,习惯性扔一个在我抽屉里,方便拿。”
“你不就是队长”
“我之前是副队。云队算是我学长、战友、队友,我们一起在边防总队,前年一起转业到总队,后来市局成立626队,一直是搭档。”
他冷笑“经历丰富。”他一无所知。
十音无言以对,想了想说”云队还是我和江岩的室友,他是房东,我俩是租客。”
不是男朋友
“他人呢”
“最近不在南照。”十音认认真真答着。
“为什么不在”
想起云队,十音还是觉得无助。时隔半年,他们刚刚得到这么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却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中。他在哪里需要什么样的支援
她和吴狄需要去找,找到更多提示。
“遇到一点麻烦,”十音说,“工作上。”
那就是不方便说。
“他左手有没有茧”梁孟冬忽然又问,更没头没脑。
“可能有吧”十音莫名其妙,她没关注过,“云队小时候是差点走了专业,他虽然很热爱,也一直拉琴,指尖上的茧大概不会像你那么明显。想必总会有一点”
想必她叫他云队。
他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十音继续抱着话筒,听见那头再次传来琴声。
他练琴几乎不分心,和从前一样。隔很久才会停一次,十音听得见吞咽的声音,知道他是在喝水,而后继续。
期间她手机电量报警了一次,还好手边就有充电宝,续上了。
窗外青白天光就要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停了,问“你不睡”
整整一夜,十音其实早过了那个困顿的点,很难入睡了。
大的、小的、平滑的、坚硬的、锋利的、被海水吞没的那些藏在心底的芒刺和礁石。他的琴声,从来就是会说话的。它们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撞上来,不管你是不是已经血肉模糊。有一种不加掩饰的、淋漓的恨意。
“我不睡了,要上班。”十音说。
“哦。”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十音笑。
江岩请了省厅指纹专家鉴定新的指纹报告;断指客还需要继续寻找;那30克海洛因的毒源分析,今天也会出一个结果。
“你一会儿记得好好补一觉。”十音又嘱咐。
很担心,昨夜就觉得他看起来面有倦色,偏偏又熬了一整夜。
“你是神仙”他讽刺她。
“我没问题的,见缝插针,零存整取都能睡。连续不睡很平常,破了案一口气睡个几十小时也是有的。江岩为了防止我脱水,有一次专门送了我一个奶瓶。”
她从前是个瞌睡虫,说得出这种话
他不说话,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十音解释着“今天要去实验室看报告,队友开车,路上就有机会休息了。”
根据s喉咙里获取的违禁品,在市局自建毒源信息库中,未能匹配到完全相符的。这很正常,这一批次的违禁品,不一定就被南照公安查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