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裴寓衡接着道“若是十九郎手臂折断的不厉害,怎么也得再折一次,折成岳父大人想要的模样才是。”
你说要赔一臂,可以,那就得两个人折的一模一样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传闻大理寺少卿审问起人来,衣不沾血、面不改色、轻轻飘飘断下一案。
当真够狠
郑延辉久久无言注视着他,“淳元今日是想包庇你家三郎了”
“非也,”裴寓衡半点不落下风,哪里是要赔罪,分明是和郑延辉杠上了,“我家骥儿我最是了解,秉性纯良,最易腼腆害羞,这样的孩子总不会无缘无故折了十九郎的臂,
其中的是非曲折,也应让我清楚一下,这样我才知道,他犯了何错,我裴家立世,有错便认他若错了,不用岳父说话,我亲自废他,但他不能遭人污蔑,不问青红皂白,被人断臂。”
他说的每个字都重重击在郑延辉身上,告诉他,裴璟骥是有人护着的
谁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冤枉了他
宣玥宁快速握了下裴寓衡的双手,怕他因担忧生气而犯了心疾,他的意思便也是她的想法,快速朝裴璟骥跑去,竟是看都没看兀自生气的郑延辉。
裴璟骥,这个她一手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孩子,此时用脑袋死死抵住夫子的衣衫,就是不让她瞧。
他们两个自从过来后,她就一直关注着他,他连头都不抬,也不敢看他们,不对劲,这才不顾大家目光,主动跑了过来。
“骥儿,你怎么了是阿姊啊,你可是担心阿兄训你,不会的,有阿姊在呢,阿姊拦着他,”她故意逗他,“只怕你大字是少不得写了,你阿兄念念不忘让你练字。”
她如此说,裴璟骥都不动,抓着夫子衣摆力气极大,她蹲着身子,仰视着那位护着裴璟骥的夫子,先是道了谢,而后又用目光询问。
那夫子见他二人都是向着裴璟骥的,这才道“三郎,将脸抬起来,让他们看看,告诉他们你因何同十九郎动的手。”
宣玥宁眸光闪动,想到了某种可能,语气严厉起来,“将脸抬起来,你乃裴家儿郎,拿出自己的魄力来”
裴璟骥磨磨蹭蹭终于将脸移了出来,看清他脸那一刻她心都要碎了
只见他清秀的脸上,右眼眉毛下方有一条长约两寸的横向伤口,翻滚的粉色皮肉上有一层止血,这伤再往下移一点就能将他眼球刺瞎
“阿姊,对不起,”裴璟骥低垂着头,“我闯祸了。”
“不许哭”也不知宣玥宁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裴璟骥听的。
她牵起他的手,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一步一步走到了郑延辉面前,开口就将所有人都震住了,“父亲,我想你也应该给我们骥儿一个交代,刚才夫君说的没错,两个孩子因何起了争执是要问清才是,十九郎是折了臂,可我家骥儿差点就瞎了”
裴寓衡身子一震,死死看向裴璟骥,呼吸一下就粗重起来,可还要装成没事人一般,慢慢踱步到裴璟骥身边。
这个顶天立地的郎君,此时半跪在地上,温柔仔细的观察裴璟骥脸上的伤口,胸腔中的心脏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若不是还有唇脂,那迅速泛紫的唇立即就能显示出来。
他的眼眸中压藏着扭动的风暴,却被裴璟骥小小的一句“阿兄,骥儿不疼”,冲的溃不成军。
宣玥宁指着裴璟骥,扭头不去看郑延辉,反而质问在场的一众人,“因何不告知我夫妻二人,骥儿也受伤了为何不给他及时送医十九郎受伤了,我家骥儿也伤了,为何只罚我骥儿一人”
她手指的方向便是裴璟骥那跪出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