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须臾沉默之后,我的笑声之中又混入了青年沉郁的低笑。与他纵声大笑时不同,此刻我能够清楚听出他声音中压抑的疯狂,深沉的悲愤与痛苦,以及
在经历并看透那一切之后,沉静的、通透豁达的释然。
就好像雨过天晴之际,如同镜面一般无限延展的开阔海平面上,吹过了一阵清爽的风。
“没错。正因为是这样的你,所以我才”
仅此一次,他向我报以清风般飒爽的笑容,语调明朗而又轻快。
不是岩窟王,而是年方十九岁的“法老号”水手埃德蒙唐泰斯的笑容。
不是如同监狱塔那般冰冷幽暗,而是带着生命特有的鲜活热量,让人联想起温暖的阳光与风,拍打礁石的海浪,大海上乘风破浪的航船。
我知道,正如基督山伯爵中所讲述的一样,埃德蒙唐泰斯丧失的事物无法挽回。
比任何财宝都更为珍贵,永不复返的黄金岁月。
被漫长的牢狱之灾磨灭,面目全非的少年意气。
在光阴荏苒中瓦解消弭,无从弥补的亲情爱情。
即使如此
只要未来仍在延续,人与人还是可以相遇,然后相恋吧。
“复仇鬼无须救赎。但是我爱你,如同别人爱他们的救赎。”
在世上最为灿烂的光辉之中,我听见世上最美的告白。
“结束了”
“人面树真的完全消失了”
“我们战胜那家伙了吗”
“赢了赢了啊,我们从提亚马特手中活下来了”
半小时后
目送岩窟王的身影隐没在光芒之中,又眼看着他一手一个将莉莉丝和星鸟扛出逐渐蒸发的黑泥之海,我紧绷的神经终于一口气松弛下来,细若游丝、凭借意志力勉强维系的意识也随之远去。
当我再次苏醒的时候,我已经置身于之前和同事分别的海滩,脊背被砂砾和碎石硌得发麻,耳边传来各种迷茫或狂喜的低语。
“抱歉,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藤间,你怎么看”
“这好办,掐一下你就知道了。南丁格尔,这里有人怀疑自己出现幻觉,麻烦你诊治”
“等一下这不是掐的问题吧,快住手,我不需要靠截肢来证明自己的清醒没必要,您这样真的没必要”
偶尔,其间也会夹杂如此画风独特的沙雕发言。
“”
没错。从上述发言来看,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美梦,一定就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同事了。
虽然我的判断标准有点奇怪,不过那不是重点。
“呃”
在莫大的安心感之中,我一边强撑开沉重的眼皮,一边用手肘勉力支起更为沉重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视野离开地面,看见同事们一个个步履急促地来回奔走。
就在我身旁,还有许多伤员正在海滩上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仿佛一溜儿等待日光晾晒的咸鱼。
“那个这里是”
头脑中依然一片混沌,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近乎自言自语地小声发问。
“真是的。这点小事,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你回来了啊。回到原点,你一开始出发的地方。”
就在此时,贞德ater没好气的声线从身后响起,一瞬间就打消了我心头最后一丝疑虑。
我立刻惊喜地扭头望去
“ater亲”
“亲你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