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九思一时语塞,“你”
对方却是轻捷地上完了药,擦净手指,将药瓶放回了桌上。
陆九思低头把药瓶一样样都装回去,趁机偷偷斜眼看了对方好几眼。对方替他上完了药,便继续提笔抄书,像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见十分貌美心善、平易近人。
“你也是学院的弟子”陆九思面上一热,咬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搭讪道,“这么早就来藏书楼,是教习的课业布置得很多吗”
他又看向对方摊在桌上的古书,行文晦涩难懂,他一眼几乎认不出几个熟知的词。
不过对方誊抄在宣纸上的内容就清晰明了许多。那些佶屈聱牙的词句都换作了浅显易懂的辞章,字迹清隽,赏心悦目,光是看他提笔行文也是种享受。
陆九思看了半晌,看出了些门道,喜道“你也在学阵法吗”
一想到两人志趣相投,他心中便没有来由的高兴。
“嗯。”对方抄完一页,终于应了一声。
陆九思精神一振,问“你也上王教习的课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是了,你是甲舍的师兄吧”
对方沾了沾砚沿,待笔尖吸足墨水,重新变得饱满丰润,才道“金函玉镜对你而言太过古奥,阳遁九局又太浅。谁差你来借这两本书的”
陆九思道“是我自己随手拿的”
王教习给他开了一张书单,但这两本书并不在书单上,是他见名字有趣,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来的。对方在一堆书中单单点了这两本,可见在阵法之学上造诣极深。
陆九思愈发佩服,诚心赞许道“你眼光真好。”
对方静默了片刻,道“王观复对你青眼相加,将你视作得意门生”
“哪里哪里。”陆九思心道这张书单还是他从王教习那里软磨硬泡拿到手的,怎么也称不上得意门生,万分谦虚道,“教习说我只是小有天赋,绝不能自满。”
“小有天赋”
对方蹙起眉尖,仿佛远山含翠,即便是稍感困惑的神情也十分养眼。
陆九思边看边道“是呀,王教习说祭酒那样一朝开悟就进境千里的人才算是天资卓绝,我这样的不过是比常人运气好了些。”
对方不甚赞同道“他如何当得起这等盛赞。”
王教习是学院祭酒的忠实拥趸,在课上将祭酒初识阵法的事迹来回说了数遍,陆九思简直倒背如流。他不假思索便能开口“听闻祭酒初识阵法时,不过是秋日温书,恰逢几位教习对坐论道。”
“一教习说阵法之道妙在雕琢,唯有费尽心力,算至毫末,猜啊能无过无失,尽善尽美。一教习以为阵法贵乎天然,一饮一啄,俱是造化,这才能叫人无从破解,俯首告降。”
“几位教习争执不下,便恭请在旁温书的祭酒定夺。”陆九思兴致勃勃道,“你猜祭酒怎么说的”
对方手腕一滞,重重地顿了一笔,道“我不知。”
陆九思接着道“那位祭酒只说阵法之学,我尚未登堂,不敢妄议。不过想来师法天然,亦是不难。”
话音未落,祭酒便以手拈叶,仰观飞鸟。
其时正值深秋,祭酒投枯叶于湖,立时便见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竟是在言谈间已成就一座九转回春大阵。
那年无想山在深秋时节依旧草长莺飞,引得无数修士慕名而来。
祭酒却以有伤天和为由,自罚闭关三年,无论心性或是修为,都甚为修真界众人推许。
这事迹广为流传,王教习又说给了乙舍弟子听,权当作学院佳话。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