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盛夏,午后阳光灿烂,热气如洪水般滚滚袭来,一丝风也无。成国公府里的花草虽有匠人精心照顾,但依然无精打采,在蒸笼似的天气里苦苦熬着。
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侍婢素手托着刻有花开富贵纹样的食盒,顶着烈日在廊间穿行。
她看起来不过十八、九的岁数,身姿丰润,脸若银盘,五官精致,面容姣美,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流露出几分傲气。
只见她步履轻盈,快而不乱,裙角只因为行走而产生微小的弧度。步子之间自有规律,显现出极好的规矩。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走出了长廊,穿过了荷花竞相开放的池水,经过似白玉雕成的拱桥,踏上弯弯绕绕的香径,一个闪身来到了一座掩映在绿竹青松中的绣楼前。
听见木屐踏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守门的粗使奴婢殷勤的给她通报,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快速的推开外门,将她迎了进去。
穿过垂花门,不多时终于到了院儿里,一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穿碧色襦裙的女婢领着几个小丫鬟站在屋檐下等着了。
“绣春姐姐,怎的劳烦您亲自过来了”女婢快速走过来将来人迎进屋内,顺手就把食盒接过去递给了身旁的小丫鬟,“暑气摄人,宝玲,快去小厨房领一碗冰镇酸梅汤来给绣春姐姐祛祛暑气。”
“是。”其中一个小丫鬟爽利的应了,脚步放的很轻,快步走了出去。
“可别呀,快回来”
绣春连忙把小丫鬟唤住,转过头来对女婢道“不过是过来一趟,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是什么牌面儿上的人,还能用那精贵东西,倒碗粗茶来也就是了。”
秋月颔首道“姐姐说的是,宝玲,去倒碗凉茶来为姐姐消消暑。”
“是”
“姐姐现下过来可是有事”秋月问道,她声音压得很低,细声细气地。
宝玲轻手轻脚地进来,捧着杯茶水,她仿佛十岁的光景,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可爱。
“姐姐吃茶。”宝玲小声道。
“诶。”
绣春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今天夫人的一个陪嫁庄子遣人来,送新鲜菜蔬过府,摘了好些水灵灵的葡萄。命我将送来的葡萄挑了些最好的冰镇了给小姐送来。”她的声音极清脆,穿透力强语速也快,显得人甚是干练。
“小姐今早才念叨想吃葡萄呢,没成想这就有了”秋月笑道,声音像撩起窗纱的微风般和煦而轻柔。
“夫人说了,要等冰化了些才给小姐入口,小姐大病初愈,可别凉了肠胃。”绣春叮嘱道。
“姐姐说的极是。”
她眼下一扫,见院里院外安安静静,“小姐还在午睡”
“正是呢,刚躺下不久。”
绣春听了,压低了声“既如此,我便去回了夫人,改日再来与你说话。”
“姐姐慢走。”
午后的阳光映得内室里亮堂了许多。
室内开着窗户,触目皆是苍翠,还能远远望见荷花池里的荷花和池边的成排的柳树。
由黄花梨做成的绣塌上侧躺着一个娇小的人儿,雪团似的。她只着了中衣,散着头发,盖了丝锦薄被。那雪白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还有些许婴儿肥,稚嫩可爱。
“小姐,小姐,该起了,睡了许久了。”
李蓉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秋月正在对自己微笑。
“小姐,该更衣了。”
李蓉蓉揉揉眼睛,“秋月,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