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越说越心疼,想着宝贝孙女面无血色的样子,愈发难受,先前勉强忍住的眼泪,此时也淌下来。
沈道乾刚回府,还未去看过自己女儿,不知她下半晌昏倒在了祠堂里,忙道“瑾姐儿发高热了我晚些过去瞧瞧,母亲千万别急,我素来也是疼她的。只是罚她当日,还不知她的嗓子”
他低低一叹“我也只想瑾姐儿是长姐,几个女孩儿的标榜,罚轻了显得没规矩。”
“没规矩”老太太鼻子里冷哼一声,一双眼睛盯在他身上,慢慢道“我且问你,益王妃游钟鼓楼,作陪的是太太和正八经的嫡出小姐,玬姐儿一个庶出的,谁让她去的”
沈道乾自知在此事上理亏,因垂首而立,愧道“是儿子不对,不该一时软心肠答应了,回头便将此事交与太太,让太太好生训责。”
老太太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但不耐烦在此时与他掰扯这中间的事,将茶盏重重放下,咬了咬牙,问“绵绵嗓子这事,你怎生看”
沈道乾这时抬起头,脸上也显出些愤然之色,压了下方道“事出后,太太已将后院上下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差池,况且母亲在这里,家中一向太太平平,从主到仆,哪有人敢动甚龌龊心思瑾姐儿这两日虽不太精神,可也不至严重到失声,事情只能出在瑾姐儿那日替陆瓒喝下的那杯酒。”
尽管老太太听巩氏将事情回过一遍后,心中已经有所断定,闻言仍是被火气冲得心口直痛真真欺人太甚
只是事情已出,她强迫自己冷静,半晌,方点点头,又问“当日陆家那孩子亦在场,这事他怎么回的你”
沈道乾道“事出当日他便到府里向我请罪,说事情皆因他而起,时瑾全是受他连累才有此祸。”
沈老太太闻言眉头稍松,又说他“陆家那孩子是你自己个儿挑中的得意门生,他亦这样说,你还有什么不信的我绵绵向来不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若非事情逼到那一步,怎会如此当时那里有许多人,却无人敢出头,还是我绵绵站出来,这是何等胆色你这当爹的还不分青红皂白地罚,谁受得住你要是见不得,明儿我便带她回苏州府去。”
“母亲快消消气,”沈道乾晓得老太太心中犯怒,得把气撒出来,因连连作揖。不过回过头想想,他待陆瓒如半个儿子,之前沈时瑾见了这孩子总不对付,他还斥责过,不料关键时候倒是当兄长一般,也是有数的。
沈老太太说了这几番话,心中火气下去些,端起茶盏喝了遍热茶,胃里有些着凉,一阵阵难受,见游妈妈端了碗牛乳进来,却也喝不下,“听绵绵屋里的丫头说,她的嗓子是隔了两日后才发不出声儿的,这中间在自己家里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的确是说不清。可见人家早做好了不认账的准备。只是这事原本冲的是陆家那孩子,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秀才,与益王八竿子打不着,益王怎寻起他的事来”
“此事说来也无奈,”沈道乾坐到下首的椅子上,“儿子也是这两日方知内情陆瓒这孩子幼时便在临江有神童之名,几年前老王爷去了,当时的益王还是世子,无人管了,愈发地混闹。老王妃教子心切,因命人找了当时已中童生的陆瓒去,日日以陆瓒为样子来教导世子。听闻新益王年幼时十分顽劣,老王妃为教子,有意抬高陆瓒来压他,然而此种事情,因人而异,能体会老王妃一番良苦用心也还罢了,若不能的,恐就起了反作用。只是当时世子尚未袭爵,最多在心里妒恨。但母亲也知,上回秋闱,陆瓒落了榜,而世子已袭爵做了益王,这恰寻着了机会,便不顾忌了。”
“原是如此,”老太太将茶碗推开些,眉宇间沉下来,“这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