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条件反射地跟着转过身,眼角余光却忽地瞄到树下的草地上,突兀地开着两朵小花。
是一红一白的两朵罂粟花。
我下意识地一怔,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来不及细想,只能优先地选择跟上了那个孩子。
宅邸的大门半开,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招手,孩子望见后,脚下不由得更快了,几步便跑了进去。
而我却不受控制地刹住脚步,堪堪地停在了阳光尚能照到的地方。宅邸投下的阴影距离我的脚尖不到一米,却仿佛一道怎么都无法逾越的鸿沟,把光与暗割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阳光的热力渐强,打在背上,却冰寒刺骨。
脸上泛着奇怪的痒意,我抬手一摸,却毫无预兆地摸到了一手湿凉。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水迹,一时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哭了
我哭了
进去吧。
伴随着脑中突兀出现的声音,一股从未有过的、尖锐的痛楚骤然袭上心头。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承受这样猛烈的冲击,一时疼得都忍不住地弯下了腰,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到有大滴大滴的泪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自己愈发模糊的视野中,飞快地洇湿地面,渗了下去。
我胡乱地抹掉,下一波却紧随其后,抹掉还有,抹掉还有,怎么都抹不完。
什么情况,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别告诉我这是要把前十八年欠下的眼泪都给一次性地补回来啊,会脱水的吧哭成这样绝对会脱水的吧
我脑中一阵一阵的发懵,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身后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回头望去,就见金波闪耀的麦田中,不知何时竟凭空地出现了一扇顶着皇冠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缝后依稀可见是一条昏暗的河道,河上还漂着艘小船,而船上坐着的,是穿着陌生服饰的拉比
但我只望了一眼,便控制不住地把目光又转回到了那座隐于暗影之中的宅邸上。
进去吧。
自心底生出的蛊惑声愈发的清晰了,伴着翻涌不止的痛感,一波强过一波地撕扯着心脏,甚至连指尖都开始压抑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必须必须要快点追上去。
强烈的愿望冲击着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就好像一切都早已深入骨血,再无退路。
然而,就在我即将迈出脚步的一刻,整个人却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猝然一个转身,飞快地跑向了那扇有着拉比的门。
我原本还以为会遇到什么天大的阻碍,却不想一路特别畅通无阻地就过去了。
是的,特别畅通无阻地一脚踩空,然后直接就扑进了那片深黑冰凉的水中。
但神奇的是,一过来这边,那股几欲将我灭顶的悲恸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扑腾着站稳,身处已然没过胸口的河水中,一时之间,只感到了冷。
而不远处,正悠悠荡荡地漂着一艘小船,船上一灯如豆,坐着尚还有些稚嫩、又有些陌生的拉比,和我所不熟悉的书翁。
不过比起刚才的那片麦田,这地方就眼熟多了。
是通往总部的那处地下河。
吸饱了水的衣料变得异常沉重,冰凉地贴在身上,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顿了顿,抹了把都哭花了的脸,蹚着水就往小船所在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