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射性地踩住了那只手,但没有等到任何关于疼痛的反馈,反而被更深地拽入黑暗中,脚下的地板变得柔软,仿佛某种半凝固的流体,她的身体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陷。
“真是有够性急的。”萨拉菲尔啧了一声,“不再多来点什么招式吗精灵种,我还以为你们会比兽人种更喜欢炫技呢。”
她猛地将手伸进影子,魔符的银光自黑暗中炸开,一股灼热的气息忽地升腾而起,黑液吐出咕噜咕噜的水泡,犹如沸腾的热油。
烈焰啃食着她的脚,也连带着她的敌人一起痛苦,她能听到对方嘶哑而尖锐的叫声可比鬼鸮叫得好听多了,热浪向四周溢散,树叶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在为之伴奏。
“看来你不是哑巴。”她说,“不过无所谓,反正你也要死了。”
萨拉菲尔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个正在蠕动的东西,一条巨大的、想要越出水面的水蛇她用力将那条蛇压得更深,然后将更多魔力注入魔符,感受着他挣扎,他的颤栗,感受着那哀嚎逐渐褪为呜咽。
火焰舔舐暗影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黑液蒸发成了浓雾,遮蔽月光,萨拉菲尔耐心等待着,直到那条水蛇彻底失去自己的形体,像是烂泥一样在掌心溶解。
她收回了手,黑色的黏液还沾在手套上,正当她苦恼于该如何清理时,那些黏液开始分解、干涸,化作尘埃消失在了空气中。
“哼,不过如此。”萨拉菲尔嘟囔着,不过她心里也清楚,黑血妖精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技艺,而在于不死。这是一群杀戮的奴隶,一旦接受委托,在割下目标的头颅之前决不罢休。
没完没了。
她叹息一声,找了一个能被月亮照到的地方坐下,方便扳起自己的左脚。
黑血妖精之前抠破的地方依然血流如注,被黑液浸泡过的皮肤有种腐败的黏腻感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把血泡挑掉,现在她的脚不仅肿得吓人,表皮皲裂剥落,还散发出一股熟肉似的焦味。
萨拉菲尔被空气中的烟味熏得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有点饿了。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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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树镇是一个距离沙洲城很近的小镇,虽然战火暂时还没有烧过来,但压抑的氛围已经完全笼罩了这里,密集生长的红血树1一直是这个小镇里的奇观,如今这种会流出红色汁液的树木似乎成了某种不祥之兆。
自从奥罗拉正式向萨吉拉宣战,沙洲城就封死了通往两国交界线的城门。
许多计划着从沙洲城出发前往连枷城交易的商队盘算落空,只能折返向沃原城进发,街道被载满货物的板车和骆驼挤得水泄不通,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都背了几个麻布袋,很少有看到轻装上阵的。
酒馆里也挤满了人,商队的成员们围聚在一起喝闷酒苦中作乐,老板娘端着果酒、酸乳酪和面包在人群中穿梭,裙摆如蝴蝶般婆娑摇摆,偶尔被几个粗鲁的客人摸一下屁股,女人的尖叫隔着一条街都清晰分明。
萨拉菲尔将兜帽往下一压,绕过了几个皮肤黝黑的行脚商,他们身上草烟的气味很是呛人。
店老板正在擦拭杯子,听到脚步声掀了掀眼皮,即使在鱼龙混杂的酒馆,萨拉菲尔的打扮也说不上寻常,但他并不计较“要什么先说一句,没有房间了。”
“两块面包,一个肉派。”她顿了一下,“还要一瓶蜜酒。”
“80个铜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