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菲尔抿了抿嘴唇,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真的很讨厌他。
她讨厌他的头、他的脚,还有中间连着的部分,讨厌他永远解释不清楚的笨拙,还讨厌他表现得像一个骑士。
萨拉菲尔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她尽量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在内心深处,她感觉糟糕透顶。
别回头,萨拉,你的目的只有一个,这里没有什么是值得你驻足的。
她如此告诫自己,可脚步还是越来越快,像是要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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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走了两个小时,萨拉菲尔停下脚步歇了几口气。
吃掉身上最后一颗野果后,她忍不住回头凝望,肉眼可见之处只有稀稀落落的树林,已经完全看不到村落了。萨拉菲尔本以为这些糟心事会随着那个村落一同被她抛之脑后,但她现在只感觉心情更糟糕了。
此时已是子夜,萨拉菲尔顺着树叶间洒下的月光找到了一泓湖水,在确认这没有杀人蟹和短吻泥鳄之后,她决定将这里作为今夜的营地。
她捧起湖水喝了几口,冰冷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让她的胃袋紧缩,并且头晕目眩,她的月事不在这几天,是什么让她如此难受
萨拉菲尔枕在潮湿的岩石上,脑袋昏昏沉沉的,竟不自觉地回想起了之前的事,身无寸缕的女人,行踪不明的孩子们,绿眼睛的骑士
绿眼睛她的母亲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翠绿、澄澈,如宝石般美丽。
阖上眼后,她回到了育冬堡,那里有弥漫着玫瑰香气的红房,寒气四溢的灰鸦湖,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草地和她的十岁以前的人生。
母亲有着银金色的长发和细长的尖耳朵。在萨拉菲尔稀薄的记忆中,她胸前总是坠着一颗和眼眸同色的祖母绿项链,深蓝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婆娑摇曳,行动时总是轻盈无声。
她是一个博学的人,喜欢坐在暖炉旁看书,她呼吸中有鲜花和肉桂的香气神明爱她,岁月仿佛在她二十五岁的刹那间定格,让她永葆青春与美丽。即使那么多年过去,她都很难再看到与她一般美貌的人。
可她从来不笑。
萨拉菲尔一直没能搞清楚究竟是她本就不爱笑,还只是因为她并不爱她她当然不爱她,但她仍克制私情地养育她,保证她的衣食住行,耐心地授以她智慧与美德。
那位夫人的矜持与自律总让人误以为她冷心冷情但萨拉菲尔知道,她的书架上除了古籍与炼金药研究的手抄本,还有许多英雄们的史诗和吟游诗人的歌谱,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有些天真的人,冰封的外表下是理想与热情。
“我以后也想成为白骑士。”年幼时的她对母亲这样说道。
白骑士是一本骑士传记的主角,传闻他武艺高超且精通魔法,“白骑士”的名讳则是源于他的白色鳞甲和秘银打造的佩剑。在故事中,白骑士用佩剑“白焰”杀死了黑夜巨人,使黎明重新降临大地。
“骑士必须严以律己,坚韧、慈悲,不会拒绝老弱与妇孺的请求,不会忽视任何一项罪行,他们会安葬每一位死者,使他们回归尘土,无论这个人伟大或卑劣,并且会永远恪守自己的誓言。”母亲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确定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我愿意,我会”她滞住了,一时想不起母亲刚才都说了谁,只好结结巴巴地继续,“我会帮助弱小的人,也会守信。”
这番话说得一点也不漂亮,措辞粗糙,韵律上也没有美感,她本以为母亲会出声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