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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述安(2/3)
没有再犹豫,他搭弓拉弦,一箭射入张愈腿骨,将他钉在原地。
    飞雪层层叠叠地铺满了郦安皇城,掩去了所有的罪孽和阴私。恩必报,债必偿,一切混乱和谋局终于定音。
    十二州的人如今臣服在他脚下,元家太子已死,只要他愿意再进一步,这天下便能顷刻间易主。然而李棣却颓然从大殿迈步而出,冷而干的雪花落在他的唇上,缓缓贴附在他的面颊上,像是旧人邀约。
    他怔然地瞧着这鳞次栉比的齐国郦安,看每一处地方。屋舍、庙宇、高楼、佛寺,甚至于错综复杂的街道小巷。
    后世的阴谋家一定会促膝长谈,叹这李家子如何之蠢。他没有在这样的绝佳时机揽兵握权,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无上权欲。有胆识的好男儿不该是他这个样子的。
    李自和李夫人并同王晌等人皆皱眉不语,他们立在宫门长阶处,瞧着寻人不得的儿郎崩溃落泪,一时间竟也噤声。
    终于赶赴到大殿的周隶解了红缨盔甲,他看着李棣的背影,满是苍凉的目中更添一层心事。
    图哈察攥紧了手中的弯镰,他紧紧抿着唇。常莺立于他身侧,面上泪痕未干。终于,图哈察道“我们回溯胡。”
    常莺深深看他一眼,却也并无反驳。
    图哈察冷冷看着这齐人的皇宫,只这寥寥几日,他却觉出了一股骨寒之意。他当然没有那么无私,他依旧恨着陈翛和李棣,依旧记得那断臂之仇。
    可是从前是麻木的恨,现在却是叹服的恨。
    玄衣相何其手段,今日的谋局皆系于他一人之手。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他讨不得一点好处。此后还有十年百年的时间,疆域之间的争夺永远都不会终止,可是他却觉得厌倦了。
    他低头瞧着常莺,像是在这样相似的面容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这就是结局,那么他也该认了。
    惊木堂的江湖人此生决不可踏入庙堂,这样的规劝终不是作假。
    郦安数百道宫门一扇扇被撞开,穿着甲胄的李棣几乎已经没了力气,脚绊脚跌跪在青石阶上,污渍和凝固的血痕斑驳交错,一滴滴的红色汗珠落在满是孔洞的雪地上。
    又或者,那其实是掺着血的眼泪。
    天就快要黑了,官和在等着自己。
    他带他回家了那么多次,如今轮到自己去相救,临了才知何为恐惧。恐惧自己是不是来的太晚,让他在这泥淖里陷的太久。
    只剩最后一个,十八扇宫门大殿,只剩这最后一扇。
    李棣弃了紧握在手中的刀,他擦破了皮的手抚上那道朱色大门,上面的凸起的浮雕咯手至极。
    “吱呀”一声,腐锈的木门被推了一道缝隙,外面的光就这样渗进来。一股刺鼻的腥血气冲进脑中,地上尽是血布和血水,四面八方地飞尘在狂舞,就像是下了一场不太冷的干雪。
    屋子里唯有一张小榻,上面躺了一个早已没了声息的女子,垂软在身侧的一臂惨白。她的身旁有个尚在啼哭的小孩儿,干干净净地被玄色的衣衫包裹着,一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抓着什么东西。
    李棣下意识往里面移了一步。
    他就这么瞧见了一个人的背影,在静的几乎凝固的时间里慢慢朝着他转过脸来。
    仅单薄衣衫的玄衣相立于窗下,那扇小的可怜的窗割碎了暮光,零星洒在他半边面容上,映得他太干净,太像一个虚无的幻象。
    李棣不敢往前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幻觉,他情愿就站在此处不动。
    陈翛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抽身而出,他从没有那么疲惫过,他瞧着他,像是望着久别重逢的故人,话一出口带了很沙哑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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