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不想进学,你就和阿翁说我头痛。”
谢琅这话听了好几年, 他向来很有耐心, 便温声哄他“你不进学,阿翁虽不会说你,可父亲却饶不得你。还有大哥,再有十来日,大哥就要返京述职了。”
谢曜却不想听, 他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又拱到里间会周公去了。谢琅颇觉无奈,也在心里计算着, 再过一些日子, 就不能带着他一起睡了, 养的这样的没规矩, 往后对谢曜也不好。
他依着礼俗先去请父母的安, 父亲一般这个时辰应当在与母亲用膳。
大哥谢昶早先被调任墉州做了个里正县尉, 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功绩,圣人不吝赞许, 这次大哥回京应该是要封官的,和那个很有名的玉面檀郎共封尚书郎。
谢琅走在抄手游廊上,瞧着水池子里养的红尾锦鲤。大哥记着母亲是南边的水乡人, 特意派人遣运回来的,母亲为此还高兴了好多天。谢琅微微出了神,也就随之想着,父亲母亲上一次赞许自己是什么时候呢
婢女们推开垂花门,一面小小的什锦窗前养着一从凤穿牡丹。他一进门,谢姨娘便瞧见他了,“琅哥儿来了。”她尚未盘发,见着孩子自觉失礼,一边向里屋走一边道“你去正厅候着罢,你父亲在那儿呢。”
谢琅垂眼“是。”
谢定乘正在掬洗,余光瞥见谢琅,倒是颇为意外“来的这样早,问你母亲的安”谢琅点了点头,躬身作揖。谢定乘今日心情并不算太好,他道“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却没你这般老成,自家人何必这样拘礼,瞧着倒生分。”
那边谢姨娘已经盘发而出,她年华正好,又是个十分温柔恬静的性子,笑起来眉眼弯弯。此刻正温柔地揽了谢琅的肩,叫他坐于凳上。
“给琅哥儿添双碗筷。”
话音未落,便有大丫鬟添了上来,“早备着呢,借着曜哥儿的好,往后二公子也常来陪陪夫人。”
“夫人”两个字撞落在谢定乘耳中,他面色有些不好看。谢姨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申斥那丫鬟“浑说些什么呢”那丫鬟也没个眼力见,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定乘搁了碗筷,声音有些发冷“嫡庶尊卑有别,这谢府里连规矩都教不清明吗凭空多留了你这条巧舌”
丫鬟登时反应过来了,她慌忙下跪,想起今儿是故去的谢夫人忌日。
这府里没了谢夫人十多年,久到大家都默认姨娘是夫人了,以致于忘了谢大人其实是一个钟情的人,这么多年了,依旧为先夫人保留着名分,不曾扶正侧室。
谢姨娘脸色有些难堪。谢定乘发了这无名的一通火,早膳自是用不下去了。但碍着面子也不好退让,径直起身便向外走去,余光瞥见什锦窗边上的凤穿牡丹,只不痛不痒地讽刺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好养起这些东西了”
谢琅坐在凳上,眼观鼻鼻观心地捡起食箸,充耳未闻,就近开始用膳。
谢姨娘瞧着那簇植株,颇为委屈的憋回了眼泪。她替谢琅舀了一碗银耳羹,故作平静道“父亲说的话,琅哥儿可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回去与弟弟说,他性子没你沉稳,不如你懂事,听了瞎话怕是要胡闹的。”
谢琅自是应了,却并不动那银耳羹,谢姨娘就问他“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吗怎么今儿一口都不肯动”
九岁的谢琅终于垂了眼,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并不是我爱吃的。”
谢姨娘一愣,有些微怔。
想当初谢家主母犹在,府里一片其乐融融,夫人是个很和善温柔的女子,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