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吧。”田中神情复杂。
“出内鬼了”见他视线避了避,久候数寄稍稍蹭进椅背里,这是个放松心弦的信号,“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我不信溯行军里没有你们的人。”
田中眉宇之间,沟壑更甚“贺茂沙罗的事,你知道了。”
这不是个问句。观人从微,他信她有这个本事。
“一半一半吧。”久候数寄眉尖挑了挑,“这不等着你替我解惑吗。”
田中倒抽一口气,她注意到他指关节在颤。嗫嚅半晌,他才迟疑开口,却是另一番话“族中子弟失踪多日,贺茂忠行赶赴千代田寻人,翌日启程。”
久候数寄嗅到一丝不对劲,缓缓坐起身,眉眼一厉,逼视他“什么意思”
“你跟他去吧。”
话音落地,室内寂可闻针。
良久,久候数寄指尖点了点桌面,反而笑了“怎么,政治避难啊还以为时政多大能耐呢,怎么区区一个蛇神的要求,都打发不掉”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直教人猜不透话中区区,究竟指的是要求,还是蛇神。
不过无论所指为何,都无异于扇了田中一耳光。时政不但无法庇佑麾下的审神者,还须得交由阴阳寮保护,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时政不”田中急于解释,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能解释什么。
久候数寄食指竖于唇前,示意他噤声“时政不能干涉历史,我知道。与其触忤蛇神,一个审神者,还是牺牲得起的。”
田中再三确认,她面上当真不见半分怒意。
“既能以此交涉草薙剑的归属,又能灭一灭溯行军的气焰,怎么看都是一个划算买卖。”
一度语塞,田中见她没有继续的意思,喉头动了动,还是只吐出寥寥几字“你走吧。”
久候数寄敛目一笑“我知,你为我好。但接下来两个问题,我希望你说实话。”
“好。”
“八岐大蛇要我何用”
“不知道。”
“好,不知道。”久候数寄不置可否。
田中以为她终于动怒了,怒时政薄待,也怒他
“第二个问题。”她肃了眉眼,极为郑重,“我走了,对你有影响吗”
她面着光,令人感叹造化不公的脸孔纤毫毕现,磊磊落落。一双月灰的眼定如玄冰,却汪着一腔赤诚。
他喉头又动了动,这回却是掷地有声“没有。”
“很好。”
傍人篱落绝非长久之策,一切有她自行查明。
本来便是空着手来的平安京,久候数寄自个儿是没什么细软要拾缀,安倍府上的家仆却慎之又慎,连夜将行李替她收拾得妥妥帖帖。
久候数寄再一次感叹,自己像个吃白食的。
此行东至千代田,走的却是水路。只因贺茂的族人消失在离海的岛屿上,由不得人发散思维,怀疑他已然葬身鱼腹。
当然,这话没人敢当着贺茂忠行的面说。
待上了船,久候数寄暗道一声冤家路窄。
背对着她与阴阳头相谈甚欢的人,蓄了及腰鹤发,狩衣高冕,不是安倍晴明又是谁。跟在他脚边转悠的小狐狸竖了竖耳朵,回头见是她,口吐人言“晴明大人是那个笨蛋巫女”
和泉守兼定按在腰间的手一紧,好在审神者及时捏住了他的衣袖,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冲上去找一只小动物算账。
倒是今剑见了幼犬大小的白藏主,眼睛一亮,跑上前将它拎了起来,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