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付丧神具实以告。
久候数寄弯了眼“东有贺茂川,此为青龙;西有山阳道与山,此为白虎;南有巨琼池,此为朱雀;北有船冈山,此为玄武好一个封杀天下怨灵的四方结界,也不知是哪一脉阴阳师的手笔。”
听着像极了夸赞,可眨眼间她话锋一转,贴近他耳侧,窃窃私语。
“阴阳师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偏偏眼下深得天皇重用,若要取剑,少不得和他们打交道。”
语罢,她又退了开来。
“取剑”山姥切国广神情一动,嗓音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草薙剑不是”在八岐大蛇尾中
久候数寄笑眼中染上冷色“时政都是什么人,这么些天按兵不动,当真是投鼠忌器不成”
“草薙剑,怕是早已移交皇室。”
付丧神兀自思索,半晌,面色愈发难看“那您周旋这许多天”
纵是心向时政,山姥切国广也不免心寒。审神者此番四面埋伏,出生入死,不料时政只当她是弃子,从不曾坦诚相待。
久候数寄如何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也不辩解。毕竟相对于真相,让山姥切国广以为时政欺她瞒她,总比让他知道时政要她的命好。
冷笑一声,她语气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自然是白费力气。”
然而付丧神分明见她面上无喜无怒,八风不动,不知这般作态是给谁看
“倒是说起无耻,两边也是半斤八两。”久候数寄嘴上骂着,却是面无表情,看着有些瘆人,“时政对草薙剑的下落心知肚明,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阴阳寮以利诱之,谁知是骗人打白工,只待坐享其成”
她目光越过付丧神的肩头,看向拐角阴影处“你说是吗,贺茂大人。”
此夜无星无月,她眼神冷冷清清,却剔透如琉璃。
贺茂忠行一时不能直视。
枉他饱读经史子集,自诩君子,偏生无从辩驳她的指摘。
见他哑口无言,久候数寄也不恼。阴阳头与他的徒弟终究是不同的,若今日听墙角的是安倍晴明,她绝不会开口点破。
而贺茂忠行会被愧与疚溺死。
良久,阴阳师终于下定决心,举步而出。
夜深了,他衣着简朴,甚至有些单薄。应是起夜时觉察异样,匆忙披衣而行,而非有意探听。除下了白日里片刻不离的立乌帽,他如缎长发披散肩头,疏眉朗目,负手而立,本应是月下修竹。
他容色出众,是平日里总是立于安倍晴明身侧,才叫人看不出如何。
只见他双目灼灼,克己之余少有地真情流露,莫说是男女大妨,连敬称也一并摒弃了
“你可愿随我,习阴阳术”
贺茂忠行并非一时兴起。若凭一腔愧疚教习,那才真是枉为人师。
他深知此举惊世骇俗,身为贵族公卿,却收一白衣女子为徒,无异于授人把柄,更少不得流言蜚语。
但他绝不认为这该是避人耳目的事。
昔日安倍晴明拜师,敬示鬼神,昭告天下,而今收她为徒,礼序一概不少。
皆因她值得。
久候数寄没有拒绝。
本就是时政不义在先,要不是田中保她,说不准她的下场便是葬身蛇腹。既成弃子,身如浮萍,没道理不找一个新的靠山。
她不大喜欢受制于人的滋味,可如今她没有任性的本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