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面天都有些暗下来了,也不见娘回来。
“我去叫娘回屋吧,外面都快黑了。”宁小春说着,坐了起来。
小夏却更麻利地蹦起来,趿拉着鞋往外跑,“大姐,你躺着,我去”
说着,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娘,进屋吧。”
“还有点光亮,等我把这朵花绣完的,就还几针。”
小夏劝了半天没劝动,只得无奈进屋。
又等了一刻钟,三人频频张望,小夏再次出去,原本贤娘还要再绣会的,直到小夏说“那我也出来绣吧,正好我绣的帕子也能卖钱了。”
“哎呦,你在这正挡我亮。”
“那我就坐远点。”小夏边说边往回走,作势要翻找自己上次绣一半的帕子。
“行行行,娘不绣了不绣了,你快别折腾了。”
小夏冲屋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娘快进屋吧,早些歇着,明天还要去镇上了。”
“好好好。”
李贤娘宠溺地看着三个女儿,收拾好针线筐,脱了衣服睡在外侧。
万籁俱寂,整个屋子被黑暗笼罩,看不见一丁点光亮。
宁小春躺在床上,望着眼前的黑,明明赶了半天路,已经十分疲惫,她却没什么困意,脑子里使劲想着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又拼命回忆着之前没想起来的那种复杂的编花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许是心里装了事,转天,宁小春早早就醒了,困意全无,她越过娘轻手轻脚下床,暗下决心,赶明自己睡在最外侧,披上衣服出了屋,照例晨练起来。
练着一半,忽地传来一道吱呀开门声,在寂静清晨听来十分刺耳洪亮,仿佛敲在耳膜上。
她下意识望去,只见姥姥披着衣服出来了,俩人视线交上,宁小春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姥姥。”
李姥姥拧眉,“又练这些破玩意了”
“呃”
“哼,你往后洗衣费的柴和水自个担来,不许你使家里的。”
“知道了。”宁小春见李姥姥和平常无异,反而松了口气。
李姥姥数落她几句,就提着裤子,匆匆去了茅厕。
宁小春练完,去厨房烧水洗漱,又帮着熬上粥,一切如常。
等众人吃完饭,三人就出发去镇上,宁小春背着竹篓,心中十分雀跃,翻来覆去想着卖花的事,走了一个来时辰,总算走到镇上,比起昨天,这次宁小春竟丝毫没感到累。
一到镇上,李姥姥便带头走在前面,宁小春看着熟悉的路线,终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去昨天那绣坊”
李姥姥见她一到镇上又活跃起来,扭过头没好气瞪她一眼,“哼,不去绣坊还能去哪”
“可是,那绣坊给的价格太低了。”
之前那件水碧山青的幅面暂且不说,宁小春曾亲眼见过娘用彩绳打络子,那手法极为繁复,宁小春自认生出八只手都忙不过来,且非要买专门的彩绳才行,结果那么件攒心梅花的络子,仅卖了三文钱,光是彩绳就要两文钱了
“你能耐,你找地儿卖去啊”
李贤娘见娘又要生气,忙捏了捏女儿的手,解释道“帕子也好,络子也好,寻常人家自个就会做,出来买的人并不多,也是要挑手艺好的,编出来齐整的,整个镇上,只有那家绣坊肯收这些小玩意,再找不出第二家,所以你别看价格给的低,已是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