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童年时目睹或者遭遇过难以承受的事情,大脑会替他把那些场面给消除,选择性遗忘。这些具体的细节很有可能到长大才会想起来,又或者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病床上舅妈的样子像极了母亲,苏宇看一眼,心里就揪着,很不好受。
他觉得,他又要失去某个人了。
江浩说过他是煞星,克人克己,这话说不定是真的。
于是,舅妈没救回来,在病床上躺了一个礼拜后就去世了。
舅妈离开以后,那个家似乎变得空洞无比。好似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到正常。江浩没再一放学就往同学家跑,或者往游戏厅跑,他现在常常独自回家,默默不语。
死党也不敢多跟他说话,一提那件事就上头,他疯起来就像个智障,什么都不管不顾,连亲爹都敢打。
这点也是在舅妈离开以后发生的,江浩似乎有些责怪父亲没有想办法把妈妈救回来。但这是江东也无法挽回的,甚至车主赔钱他也只结下了一半。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累了在别人家里躺一晚,这是常有的事。
江浩知道,那个人姓魏,他知道那个人,甚至悄悄看见过爸爸和那个姓魏的男人在暗巷的墙角做一些古怪的事情。
难以启齿的事情,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一个男女身上都无比正常,却唯独不应该发生在自己父亲和另一个男人身上。
所以江浩堵了气,他不听话就会被训,有一次和亲爹动起了手,砸了东西就跑。
江东气急败坏,差点没把他揪去警察局。
后来这兔崽子不知道是变乖了还是更懂事了,或者说更黑暗了。以往他的坏毛病和臭脾气全都展露无疑,这会儿却开始隐藏起自己。到了冬天,一切又照旧,该玩玩,该吃吃喝喝。
阴郁的雨天,空气像结了冰,窗外树叶凋零,鲜少再有鸟儿站在枝头啼叫。
某天周末,苏宇裹着大棉袄去找郭俊。
除了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张洛成,郭俊便成了苏宇最安稳的朋友。
几乎整整半年,他大多数需要人陪伴的时光都是与郭俊度过的。
俩人做了很多傻事,跑到县城外的天边去偷过红薯。一边挖土一边张望,没有人会去,有没有人能看见。他们把红薯拿到公园的一个墙壁裂口,说要烤着吃。这种事情还是俩人第一次主动意识去做,不管是偷红薯还是找火柴去点火烤。
但那次的结果不太愉快,因为处于秋天,一草一木都接近干枯。火种一起,最临近的那棵干树枝就烧了起来。见火苗有些旺,郭俊就捧起沙土去扑,但火势烧大了,俩人又开始害怕,瞬间束手无策。幸好那会儿是午后,公园并没有什么人,只是见到火后有人过去找人灭火。苏宇瞧见后揪起郭俊的袖子示意他快走。
俩人便开始跑回家,但苏宇腿脚不快,郭俊又一根筋,一把将苏宇往背上一背就回去了。
后来那把火被熄灭,苏宇坐到郭俊面前,拿毛巾替他擦掉脸上的污秽,盯着他的眼睛,像催眠一样说:“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行,包括我。”
郭俊诚恳的点点头。
与郭俊在一起的时光确实尝到了童年的味道,无拘无束,犯错,但也可以弥补。郭俊妈妈也很喜欢苏宇,从一开始的冷漠变成了热情,总是做好吃的给他们俩人。
她想着,自己家俊俊那么多年没有朋友,这回好了,总算有人好好陪陪他了。
苏宇去郭俊家的路上,正巧看见了张洛成,他又长高了,去年冬天的裤子现在穿起来短很多。见他双手插在外套兜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