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白脚正无意识地往出迈,就见老太太变了脸,焦急地说“臭小子看车呀”
他顿时就打了个激灵,堪堪把迈进鬼门关的半只脚收了回来。
“神经病找死啊你”险些撞到谢山白的车主按下车窗大骂。
两侧的人,眼睛立刻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看向谢山白。
啊,原来这个是捡破烂老太太的孙子啊,好像跟我一个考场嘛,身边人心道。
“奶奶呀”然而谢山白却像察觉不到这些人嘲讽的目光一样,开开心心地冲着对面挥手。
老太太身上确实是有味道的,比垃圾桶的味道轻一些,身上衣服脏兮兮的,十分不体面。可是她的手却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可能是出门之前洗了手,还抹了点平时不舍得用的“雪花膏”。
粗糙温热的手抚摸在谢山白的脸颊上。
老太太能有七十岁了,年轻时候也有一米六高,可是现在缩缩成了一米五,谢山白比她高了很多。
谢山白便弯下了一点腰,给老太太摸摸脸,感受到暖意的同时,他眼睛弯得像月牙。
他酒窝特别明显,因为奶奶耳朵不好,谢山白说话的时候刻意放大了声音,对她喊道“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嘛”
“外面车多呀让你在家等我”
老太太气势如虹“我再不出来,你就要被车撞啦今天考得怎么样啊”
谢山白对她咆哮“奶奶我全都不会呀,怎么办啊”
老太太却笑起来,大喊道“没事的,念书不灵没关系开心就好啦是奶奶委屈你啦”
谢山白连吼五句有点缺氧。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吼她“您说得对开心就好我和您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
老太太这回不咆哮了,她抿着嘴,朝着谢山白笑,目光显得平和而慈祥。
两个人刚刚像唱山歌一样,谢山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接过了奶奶身上捡垃圾的编制袋子,也不嫌脏,直接背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抢不过来,“诶呦诶呦”了两声,被谢山白牵着手,笑得像个高兴的小孩。
祖孙两个人慢慢往家走,拐杖杵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一阵风吹过来,谢山白眼睛突然有点湿。
他可能是父母亲缘浅吧。
上辈子他父母离异,家庭重组,他是个被踢来踢去的小皮球。
这辈子他又和奶奶相依为命了。
但是这还是他活了十几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被人“爱着”的感觉。
“怎么啦老小哭什么”
“风太大啦”谢山白用袖子擦擦眼睛,笑着对奶奶喊道。
谢山白和奶奶一起住在街后面的小巷子里面,那是一排一看就要快报废的筒子楼。墙皮向外剥落,露出一脸砖红色的墙皮。筒子楼外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树和树之间连着晾衣杆,上面齐齐整整地晒着一家人的被子。
楼道的窗户破破碎碎,一到刮风下雨天就漏风。
谢山白的家在一楼,据他的推断,这还是他爹跑路之前的唯一“不动产”是间十五米的小屋。
一个厕所,一个厨房,还有一间卧室。卧室里面两张床,里面隔了一道帘。
客厅里面垒着一米高的后纸壳,是谢山白的奶奶,每天去后街鞋城捡回来的,没有盖子的空矿泉水瓶被扔在一个大袋子里面。
整个家里都带着一股异味,还有潮湿的感觉。
谢山白却习以为常地将笔袋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