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副班长,她奉命替班主任收记全班同学的资料费。收到的所有钱理好,妥善装进一个结实的塑料袋,放学后同登记本一道放进书包最靠里的夹层。
中午吃完饭睡午觉,她将书包挂在椅背上是她习惯安放书包的地方。
合眼前还影影绰绰地想起妈妈在饭桌上说过的话,大致是讲她钱包里的钱比昨天清点的少了五十元,怀疑是不是早上买菜被偷的,并且咒骂了几句那个尚且不知虚实的“贼”,说他买棺材就少五十块。
叶西并没有想太多,对妈妈和她丢掉的钱还有些许的心疼,翻个身便沉沉睡去了。
起床时她就预感屋内有某个地方与自己睡前的不一样,因为一丝不苟惯了,她对细节的敏锐度很超常。下床后直走向椅背上的书包,第一个反应就是拉开拉链去查看里面的公款。
果然不出所料,袋子里分明曡撂齐整、用橡皮筋捆扎的纸币都乱成了麻。
起初她以为是叶南干的好事,但不愿意在没证据时去质问,她懂这样做会令对方伤心。
难过归难过,她还是光着脚站到书桌前,把所有钱都从袋子里拿出来摊在桌面上,一张张清查,核对账目,最后归回它本该清白的模样。
重捆橡皮筋时,林俐推门进来了,看见她手里的一沓钱,目中有种尖锐的眼神,像两张包满言语的嘴。
叶西扫了她一眼,安静地将钱收拾妥当,放回原处。那一下她很安心。
可林俐不愿使她安心。
林俐走到床边,边叠着薄被边旁敲侧击地道“叶西,妈妈希望你成为一个坦坦荡荡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要清楚。哪怕你现在还小,但是这些道德观也应该培养起来。”
叶西愣住,脚底踩的地板变成冰“什么意思呀”
林俐张臂,抓着被角在半空中一抖搂,叶西的心也随着抖搂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你拿的,妈妈希望你能敢作敢当。这次我不追究了,就当是我给你零花钱买吃的,只要知错就改、下不为例就行。”
叶西其实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机灵成熟,然而这句话令她愕然了许久,才终于弄懂是什么意思。
脚底的冰结得更厚,她用微颤的语气回道“你怀疑我吗可是我没拿啊”
被子叠好了,规整地被码到床头,空气趋于寂静的时候,林俐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叶西则认为,这叹息等于一只法槌,在肃然的庭审结尾重重砸向底座,为百口莫辩的她定下了罪。
她有些想哭,因为妈妈的不信任令她无力至极“我真的没拿,这些钱都是班主任让我收的。就算你怀疑我,你可以先来问我,怎么能不经我同意就搜我的包呢”
而在家长眼里,孩子欲哭不哭、情绪激动的辩解都是他们幼稚的手段拙劣的掩饰。
林俐弯下腰来以掌熨平床单的褶皱,但熨不掉自己眉间的沟壑“算了算了,这事到此翻篇吧。你说你没拿,就当你没拿吧”
忆中忆,这话又让叶西想起小时候家里盥洗室的灯坏了,爸妈莫名其妙就说是她开关时手太重弄坏的,她回不是,说自己用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们便会带着笑回答“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她悲哀地将自己比作被冤枉的犯人,又讥诮自己比他们或许还好一点,毕竟他们再怎么声明自己的无辜,审判者也不会来一句“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那天下午,依然是林俐骑车送她上的学。进校门前她回身望了一眼,林俐穿过人群投来的眼神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