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惨,“鞋跟太高了,走累死我。”
沈读良蔑笑,“下三滥。”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真真无所不用其极了。
实际上,庄乃意的门楣要高过傅言的。
即便她父亲发迹迟,几乎在她考上大学后才被提携做官,但世人都明白,一日同风起,只要没什么意外,多半都直上九万里。
庄乃意留学美国,很感染了那种开化活跃的风气,除了美式发音有些洋泾浜,近乎像半中半美的综合体。脾性呢也很显著,不是个有城府的姑娘。
她如是自报家门,“叫我乃意就好啦,发音注意些哦,总有人发得像naive。”
仰首间觑见沈读良在看表,她问他有没有怜香惜玉心。
某人“三分钟了,再过两分钟请乃意小姐下车。”
“呵,算我高看你了。”
“我为什么要怜香惜玉,有那个心何妨不怜惜我宝贵的时间”
庄乃意没吃心,稚气地扑上驾驶座后背。她跟某位不好相与的臭脸先生说,久仰过沈先生和匡小姐的旷世绝恋了,没成想最后收场得那样不堪,难道爱情都如此嘛轰轰烈烈到最后,都要归于一声叹息。
燃烟的手一顿,沈读良拧眉、回眸,“所以庄小姐是做什么的”
“出版社的chief editor。”
难怪。
烟雾从他鼻间、唇际渗出,“怪不得你能出口成章。”
这一个“章”字,他将平翘舌拿捏得极板正,并未畸生歧义。庄乃意姑且当成赞许了,紧着他拒人千里的神情,她照说她的。
“我对匡小姐了解不多,凭道听途说知道她大抵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女性中的俊彦、佼佼者。”她把话说得像在采访,且全然吃瓜的心理,“所以我真的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闻言人没有即刻接话。
左手往便携缸皿里磕烟灰,右手抓到蓝牙耳机戴回。
半小时前耳机刚响过一回。
是某乌龟的短信,一面给他传输老照片,一面矫情兮兮地说想他。
以他经事之多,不存在体恤不了姑娘飘忽的心思,随即便回拨一个电话过去,却给那头掐掉了。他光火极了,用文字审问她,“是不是又哭了”
“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晚上我入梦问你爷爷。”
“混蛋我说想您您都不听的,偏要管我哭没哭。”
于是沈读良命令她回电,让他听个响,确认她声气对头即可。
姑娘当真且照做,只“喂”了一声,跟后就闻得他古里古怪、端着架子的一句,
“好罢,有人也是想你的。”
大抵正是如此罢。
沈读良没有回答庄乃意,他拎得清何为“敬”何为“爱”。
于匡薇安,你敬我尊的始终像隔山海;
于傅言,她方方面面的怯或弱都着他心火,叫他有被需要感,有恨不得拆之入腹的贪欲。
根本没什么先来后到,也没什么优秀相吸,
只有“合衬”二字,能叫你盲目地凭直觉觅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