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下便好了,素蕊搓了搓通红的手,心道将就着熬一熬,过了年儿新太太进了门大约也是要新发衣裳的。若是新太太来了,她卖力些或许能升个二等的也未可知的,那时家里的三个小弟小妹也能一月吃上五六回白面了,想着又是浑身干劲,从水里捞出粗布巾子,更卖力地擦起了照壁。
“素蕊素蕊哪儿去了”她听见她娘徐婆子的叫唤声儿。
素蕊忙应了声儿,麻利搬起木桶子。
徐婆子三十有余,因着样貌不伶俐,笑起来又是满口的黄牙,家里主子也不愿在跟前用她,熬了小半辈子也不过是个外院看洒扫的。生个大闺女儿素蕊倒是平头正脸的,干活也麻利,太太活着的时候还曾抬举来进正院做粗使,眼看着过个几年能步步高升,太太却过了身儿。老太太便又打发回来做了个最次的洒扫丫鬟。
徐婆子忙拉着她避了风口子,气得打她两下,横眉道“我说的话你如今翅膀硬了,也不听了就是太太在时也不曾这么使唤你,寒冬腊月的你若是冻坏了以后又如何你还嫁不嫁人生不生养以后若是伺候新主子,又哪个大丫头是满手生疮的”
素蕊只低头细细道“娘好没道理,我不过是个二等婆子的女儿,哪里那么精贵。从前听太太教瑞哥儿说甚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若想着上去,便不能躲懒儿,我知道娘心疼我,怕一日日做下来坏了身子。但我若偷奸耍滑被主子知道了,便一辈子是个三等也无怨言的”
徐婆子只叹息两声,又拉着素蕊的手捂暖了,一边整着她的衣裳一边道“老太太想着要从院子里拨出两个二等,服侍大姐儿去。虽如今也不是照着太太在时的例子了,每月只八钱银子,却是个实在活儿,你去了不说月例比你老子娘多,就是打赏也可比现在翻几倍。”说着便似看着银钱一般咂咂嘴。
素蕊不多说,点了点头。能服侍大姐儿她自然是愿意的,不说别个,就是这嫡长女的身份就是将来新太太来了也照样吃香喝辣的,她只忠心服侍,家里人便能过得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儿。
那边金珠儿拨了拨盆子里的红罗炭,估摸着也到了姐儿梳洗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便绕过紫檀架子的大理石屏风,架子床的两层绸缎纱幕中隐约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金珠轻手轻脚地拨开第一层绸幕,用丝绦固定在一旁的架子上。
轻声喊了不下十次,里面小小的人影才翻了个身儿,迷糊道“金珠儿,是不是该起了”
金珠心里一酸,太太在时何曾要姐儿起得这样早老太太农户出身,自来天没亮便起了,就是富贵了也改不了的习惯,一边还叫着太太也这样早起。姐儿正是长身体呢,老太太却说什么要练得大家闺秀的规矩出来。
姐儿醒了,金珠便唤来几个小丫头子鱼贯而入。拿着细葛布小心擦着姐儿嫩生生的细白脸蛋,又抱了坐在床沿上拿盐水漱口,脸上敷上一层薄薄的玉容膏。拿了件家常的素绒绣花小袄,配上织锦镶毛小斗篷,梳个花苞头,再两遍各插上一根羊脂白玉刻蜻蜓小簪子,大姐儿看上去更是玉雪可爱。旁的不说,大姐儿的穿戴几项是长公主每月送来的,还有的是太太为大姐儿打制的。老太太日常穿戴得简朴,自家也没多少梯己,前头琢磨着太太嫁妆也被良国公府要了清点回去。如今自然看不得大姐儿满身矜贵。
况且还有那位表小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