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只看到个头发又黑又浓的脑袋从身边溜过去跑了老远,心里想一定是不小心吓到了旁人,再朝前走便更加克制的往路边靠。
跑得那么快,大概是被吓坏了,他想。
她提着笋子一路跑回近藤宅,仆人们都已经散了,只有厨房还留了几个人守着。
“阿薰回来了”厨娘指指厨房灶台上的冷饭:“给你留了点东西,吃完自己去洗碗”
“嗯。”
前脚收拾干净碗筷,后脚管家婆婆又喊了她去给大小姐的旧桧扇填补颜色。不是手巧眼神好的人,决计做不来,去外面请人修扇子又是额外花销,家主夫人理所当然不肯破费。她接了旧扇子回房间,锦织还没来得及换上粗布衣服回家,见阿薰打开颜料就知道她要补扇面,忙放下手里东西过来帮忙“你就坐着把窗户打开亮一些,我去打水点炉子。”
等阿薰把要用的颜色都挑出来,锦织也带了温水回来坐在她身旁。隔着温水融了胶再兑上颜料,眉目如画的女孩子靠在窗下一笔一划仔细将褪色的图案重新绘制,桧木薄片上的山石花鸟仿佛重新活了。
“真好看呀”锦织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凑在阿薰身边瞪大眼睛,她笑着回头看她一眼“想学我教你呀,可好学啦。你看,蝴蝶翅膀要这么画”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儿“嘻嘻嘻”闹了一会儿,锦织匆匆忙忙起身往家赶。
外面雇来的仆人大多只做一上午,午饭前就可以回自己家休息或是去做家事,傍晚前再回来赶早把第二天的活计做一做。这样一来不耽误做事,二来主家省了一半工钱不说还免去两顿饭的麻烦。
只有阿薰除外。
清晨早早往山上神社跑,下午又被打发去河边新兴的纱厂做工,晚上要帮仆妇们抬了衣物去河边借着流水清洗。
和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洗的,一些贫人家的妻女靠着替人洗衣便能养家糊口,近藤夫人精明得很,自然晓得该如何安排。
如此忙碌一整天直到深夜才得休息,阿薰洗漱后躺下还来不及翻身就沉沉睡去。同房的锦织撑着手臂起身,小心翼翼爬过来替她盖好被子,眼看她睡得熟了才缩回自己被子里去躺下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