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得早,父亲常年戍边,大哥战死,他在晏枝心里便是长兄,是晏氏的天。他看着晏枝从小小的一团糯米团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三年前,父亲从边关带回楚袖,又于一个月后将楚袖迎娶进来,没过多久,皇恩浩荡,将他外调磨砺,建有功业后回京连升三级。三年后再回来,便发现,少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变成了北都人人憎恶的恶毒女人,三年前,拉着他的袖子,哭着哀求哥哥留下来陪她的女孩,变成了如今不愿多看他一眼的模样。
晏殊同心里一阵阵发紧,却含笑没有打扰他们二人,直到有下人来问请开席的时候,晏枝才似恍然想起他般,问道“哥哥可要留下来一块用餐”
晏殊同心想,若是放在从前,晏枝定然会说“哥哥留下来一块用餐吧”而非这样梳理客套的语气。他压下酸涩,笑着说“那便叨扰了。”
席上,晏枝仍是在与穆亭渊说话,一顿饭吃得晏殊同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穆亭渊开课,晏殊同神色复杂地送走那朗月清风似的少年,这才看着晏枝,却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晏枝看他一眼,道“哥哥,我有些乏了。”
晏殊同叹了口气,道“枝儿可是在与哥哥赌气”
“赌气”晏枝故作不解地问,“我为何要与哥哥赌气”
“因哥哥没有早日来接你回家,”晏殊同望着晏枝,柔声说,“这一个月来,你受尽了委屈。”
晏枝毫不避讳晏殊同的目光,轻声一笑“哥哥误会了,我这一个月来过得舒坦得很,外头传的那些荒唐事想必哥哥也听过一二,我所作所为比之听闻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今穆府是我在当家,整个家里我说往东,没人敢往西,又怎么会委屈呢反倒是回去晏府,”她冷笑,“才是受尽了委屈,哥哥这次来是想劝我回家的罢那便不要多说了,我不会回去。”
晏殊同把声音放得更加温柔“可是因那楚袖”
“不是,”晏枝神色平静,叫晏殊同看不出半点意气用事,好似这是她仔细考虑过后的答案,“不过一个父亲续弦娶回来的女人罢了。”
晏殊同神色冷了几分“这次与穆府的婚事,可是她与你定下的”
晏枝颔首“是。”
“父亲为何会答应”
想到晏殊同刚回北都不久,有些事情并不清楚,外头流言蜚语传得厉害,反倒糊弄了真假。
晏枝压下心里头不满的情绪,解释道“有人与我算了一卦,说我十五岁之时有一大劫,有可能会毁掉晏氏基业,更可能牵连父亲,害得父亲惨死。须得找人冲喜,让这大劫化为小劫,方能保住晏府。”
“父亲信了”晏殊同一惊。
晏枝冷冷道“父亲成日闷在书房做些什么,哥哥当真不知道”
想起那些乌烟瘴气和刺鼻的味道,晏殊同哑然,片刻,他又问“穆落白便是为你冲喜之人可他如今已经死了,穆府已无能撑起家业之人,你又何必留在这里吃苦”
“是,”晏枝道,“但我与他之间并非外人传的那样,”属于晏枝的这段回忆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让晏枝无法忽略内心的这段悸动,“我确实憎恶这段婚事,我不等他来踢轿便擅自从轿里走了下来,喜鞋落地沾满了不吉,更是在洞房花烛夜摘了盖头,劈头盖脸地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