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长睫静静垂下,纪梵神色浅淡。
纪安喝了口酒,淡声道“就是让你拨款给他投资,小事儿,你用不着躲着他不接电话吧。”
纪梵低着头,白皙单薄的眼皮垂着,眼尾长而淡,含着冷意。
“我没有躲他。”
纪安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眸子里带着冷光,继续逼问“行,他的电话不接可以,我的你也敢不接你翅膀硬了,能飞了,但你不要忘了,目前为止除了你,最大的股东还是我,你”
纪梵把杯子轻轻一放,发出一声轻轻的声音。
空气忽然变得很安静。
“您作为父亲,问过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么为什么觉得我是故意不接,而不是出事了,根本就接不到呢”
“你少跟我找歪理”
纪安的慈祥像一层单薄的纸面一样,瞬间就破碎开,露出里头毫无感情的冷眼“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就是心里有气,一直觉得我对你不好,偏心。”
“我都忘了。”纪梵抬眸“您怎么对我不好,怎么偏心了。”
纪安不知她是真忘了,以为她想算账,心里一阵冷笑倒开始摆谱了。他把酒杯“啪”地一声放下,淡淡道
“你毕业从基层做起,你哥一上来就是副总,你一直记恨吧”
“还有么。”
耳畔滑落一缕长发,纪梵却仍低着头,眸色微敛。
“后来安排你给你哥打下手,当文员,你不服气是吧。”
“还有么。”
“你生日那天把你赶出家门,还把你额头撞破了,但后来我又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还有么。”
“扇你那巴掌,把你耳朵弄的差点聋了的那次,那天是我喝了酒,而且你当时态度太冲”
纪安显然没把包间里的几人当外人,刚开始端着的架子都放下了,一边喝酒一边和纪梵讲道理,把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翻出来、解释,大概意思是,她被扇巴掌、被打骂都是有原因的,是她有错在先。
还说,孤立她、冷暴力都是为她好,为了让她成长。
姜茶却是越听越心惊。
她以己度人,觉着纪梵虽没了生母,但还有父亲。她以为全天下的父亲都一样,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宠着孩子的。
可纪安
根本就没有心。
姜茶从前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纪梵不受宠,在家里处于被排挤的状态,地位不如她哥。那些报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媒体写的稿子,姜茶一直以来没当回事,觉得这些都是凭空捏造的。
都是连着血脉的,哪里能不喜欢孩子。
何况这些事,纪梵自己都和她没提过。
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纪家氛围的诡异。
当父亲的这样,对孩子不是爱,而是像对待商品一样评估价值,价值高就青眼相加,价值低就弃置不顾。
根本就是势力。
姜茶只低着头,墨玉一般的眸子被水雾蒸腾的微湿,含着冷意。
“您可能不知道,她”
姜茶很是愤懑,想质问他,纪梵那时候在手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陪着为什么她病了连最亲的亲属都没人可以依靠为什么她都快死了你们想的却是让她拨款
桌下的手却被纪梵轻轻捏了捏。
“别。”
包间里开了冷气,几个人没出声,气氛有些肃杀,窒闷的紧,压根不像家庭聚餐。
一顿饭匆匆结束,几人不欢而散。
夜色降临,屋子里很安静。
长长的过道里只开了盏壁灯,把纪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