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依然没有点灯, 楚怜身着白色薄衫出现在漆黑的夜色下。月光细细碎碎地洒落下来, 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光。尽管隔着一小段距离, 仍然能看清那张白皙微红的脸。嘴唇好似被咬破了, 衬得愈加娇艳。
楚怜随手掩上门, 迈下台阶, 指了指月光下的庭院, 说“来都来了,一起走一会儿吧。”
姬恨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一丝尴尬, 还有一丝好奇, 好奇屋里的那名天乾会是谁。
楚怜见他没动,回头问道“不是有事找我么”
姬恨雪这才跟上他的脚步,将不该有的好奇压在心底。
“我已经知道了。”楚怜双眼直视着前方,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情绪,只开门见山地说道“白日太子砚的成人礼上, 是你出手救了他。”
姬恨雪初是一声不吭, 接着替自己辩解道“我救他是因为他是我们在云阆的内应,没有其他想法,不能救他吗”
楚怜展颜一笑,笑得倾国倾城,好似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
他慢慢收敛眸中的笑意,认真地跟他说“我没说不能救他, 我想说的是,不能豁了命去救他,你能做到吗”
姬恨雪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上急着向楚怜解释,说出来的话却很没底气,“我为何要豁命去救他”
“嗯,这样就很好。不要轻易地去相信一名天乾,这是地坤最忌讳的事。”说完这些,楚怜又道“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太子砚。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急。”
听他说出我不急三个字时,姬恨雪不由自主朝那个漆黑的房间看了一眼。
看完迅速收回视线,转移到本来的话题,“我的猜测没错,方梦觉的的确确是前朝太子夕见的后人,他已经在我面前承认了。白日想要对聂厌白动手的黑衣刺客也是他,我怀疑他与那些人有所往来。”
楚怜抬了下眼帘,像在自言自语,“那些人”
姬恨雪一一点出“孟流觞、姬怀缨和聂烛衡。”
这三人各自代表了一方势力,而今又多了个方梦觉,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
孟流觞想在南疆拥有一席之地,不再受到来自王兄的威胁;姬怀缨妄图夺得华沧王座,成为华沧的君王;聂烛衡欲争得太子之位,代替聂厌白成为云阆的储君。
只有方梦觉不一样,他只想报仇和复国。
而现在,这样的四个人凑在了一起。
“不必担心。”楚怜缓了缓道“成为同盟的前提是拥有相同的立场和利益,是拥有相同的敌人。当其中有人的立场不同时,这个同盟便会从内到外的分崩离析,直至瓦解。到了那时,即可不攻自破,这就是他们的弱点。”
不同的立场
是了,方梦觉与聂家有着血海深仇。就算加入了同盟,他与聂烛衡仍然无法和平共处。而在聂烛衡的眼中,方梦觉则不过是前朝余孽,是有一天终会被肃清的对象。
姬恨雪听着这番话顿时豁然,与此同时,也替方梦觉多了一分担忧。
虽说他们之间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方梦觉毕竟是他来云阆认识的第二个人。
“我明白了。”姬恨雪一字字道“如果有一天方梦觉必须死,可以让我杀了他吗”
如果可以,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或者来得更晚一点。
楚怜低声应了个好字,眼神晦暗不明,仿佛担心他会受到感情的牵绊。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姬恨雪说着从进来的那个地方离开。
楚怜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默默叹了口气,直到姬恨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