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二人到的时候,帝后与四妃都已入座,他们便一一行了礼。
戏台子在南边,看台在北边,座位一概朝南。因设的都是矮案,翊安与齐棪在同一条案前跪坐下来,肩挨着肩。
两人边看戏边演戏,一刻不消停。
齐棪说这个唱腔好、眼神妙,翊安说那个手漂亮、脸俊俏,时不时还互喂花生米和点心。
看到戏里经典的笑处,各宫娘娘不过是拿帕子掩唇而笑,意思一下,翊安却大笑着靠进齐棪怀里。
齐棪旁若无人地搂住她,眼里冒蜜“瞧瞧,给我们家殿下乐成这样。”
众妃嘴角抽搐“”
皇帝“”挺好的。
才看了两折,便有内侍来报“陛下,阮大将军有要事求见。”
皇帝敛眉不快,冷坐片刻,还是起了身,走前吩咐皇后领着他们好好看。
魏琇一走,齐棪跟翊安立即老实下来,翊安终于有心思好好看戏。
皇帝不在,齐棪觉得自己一个外臣,跟一群嫔妃共处一室不成体统,便有意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心里思量方才内侍口中的那人,大将军阮镛实。
阮镛实乃是先皇后的表兄,当今皇帝的表舅父,权势滔天,纵横朝野。
陛下登基初时,齐棪手无兵权,也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小子,都是这阮镛实镇住的局面。
故而直到如今,陛下遇事都听之一二,甚至不得阮镛实同意的政令,推行起来便异常艰难。
皇上一面依赖此人,一面又在想办法挣脱。
比如推了阮家女,娶了现在的皇后,一心扶持花家。
再比如两年前创设听竹卫,令其行事狠辣果决,便有与阮党抗衡,震慑之意。
齐棪目光冷如冰渣,前世的债,今世他会一笔一划地算。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看完戏下楼,正欲散,锦妃却命宫人捧出一个木盒。
“南陈使臣进京来给陛下祝寿,我得了几块千年墨,想来这东西好玩却不大用得上,今日便带来一并分了。”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的小锦盒,墨香清雅宜人。
想是这东西稀罕,锦妃除赠了皇后三块,其余一人只一块,翊安齐棪也不例外。
丽妃小心翼翼闻了闻,问“何为千年墨”
齐棪虽知道,却没打算开口,避嫌似的侧身站在翊安身后。
翊安在酒肆里,曾听南陈来京的商人提过,于是回她道“千年墨是南陈新制出的墨,听说水浸而不褪色,留存时间极长,故称千年墨。”
南陈人喜欢研制一些新鲜的小玩意,互通商路以来,祁人很是爱买。
“我原也不知道,还是长公主见多识广。”锦妃笑道“因这千年墨制作工艺极其繁复,故多在皇室之中用,民间卖的少。听说上京城前段时间卖了一块,被一位公子用三千两争了去。”
翊安忍住才没翻白眼,三千两买一块墨,当真是拿钱当土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有如此出息。
正在她漫不经心把玩那墨时,脑中一道光刺了进来。
她一瞬间想了起来
翊安冷汗惊出一背,偏过身去看齐棪。
齐棪脸上已无素日装出来的淡然,凝重地将那墨放在鼻子前嗅,显然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御书房内
“臣该死,绕了陛下雅兴。”
说话的人一张脸略长,有双不甚明显的三角眼,眼角纹路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