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尚未束好的发丝荡起又落下。
少女转头,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笑出一口小白牙。
“哥,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曾景明颤抖着嘴唇喃喃道。
“今日镇上鸡枞新鲜,我待会给你煲个汤”
他想起了那个姑娘的名字。
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只能发出几声若有似无的呜咽。
他这才发现
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空中的花香越发的浓郁了,而随着无数的记忆在曾景明脑海中浮现。
藤蔓上的其中一朵花突然开始飞速的生长怒放,最后又灿然凋谢,一颗小小的绿色果子悬在花萼之上。
曾景明想起来了。
那年九月初。
他告别了相依为命的妹妹进京赶考,却在不慎在半道上被盗贼抓获,百般折辱之下松口答应替他看守银窖。
然后死在了那个漫天银杏的深秋,化为了一只不见天日的银伥。
那日金灿灿的银杏落了满地,又被风扬起,洒下一片黄金雨。
可是他被关在银窖之中,胸口穿心一刀,身上鞭痕烧伤无数。
守着无数金银和自己伤痕累累的尸体。
触目一片漆黑,唯有金属腥气伴随着血腥味在鼻尖缭绕。
银窖外银杏落了满地,但却落不进这地狱里。
碧玉般的果子由绿转红。
当最后一点绿意也被红色取代的时候,朱果的表面突然开始变得透明,那抹红色逐渐变的凝实,最后化为了一滴赤色的液滴,在透明的宛如琉璃般的果子内晃荡。
啪嗒。
琉璃般的果子从枝头坠落,落入了裴孽的手心。
曾景明一怔,突然发觉刚才充斥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画面转瞬消失不见。
自己就好像待在一所空荡荡的房子中。
一股巨大的不安和空虚猛的攥住了他。
他揪着胸口的衣服跌坐到地上,不知何时脸上糊满了眼泪。
“一个人的一生是由记忆构筑而成的,魂魄与躯壳就好像信纸与信封,记忆是信纸上的色彩,若是没有记忆,那么白纸与白纸之间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要知道,离了躯壳的魂魄,其实际形态不过是一团乳白色如棉絮一般的东西,之所以能保持身前相貌,无非是执念罢了。”
裴孽低头看着手中的果实,上前几步微微弯腰,将手中的果实放到了曾景明手上。
“记得要收好了。”
就在触碰到那果实的一刹那。
曾景明忽然觉得有无数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这到底是什么”
他捂着头蜷缩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那颗果子。
“黄粱果,”裴孽难得笑了笑,视线从果子移到了昏睡着的无尘脸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好事情,“现在应该没人知道这个了,但是你生于四百年前,如今记忆回来了,应当听闻过这东西的传说。”
藤蔓上无数的花朵渐次凋谢,但是却并没有果子结出。
“人死之后魂魄飞往地底酆都,酆都有河名为奈河,河边遍值黄粱花。”
“他的花香会化为亡魂最喜欢的味道,并勾起亡魂的回忆,当你自奈何桥上走过,回忆完一生辛酸苦辣之后花瓣凋零,结出朱果你的记忆会被逐渐剥夺存储在其中。”
“而你,你会忘却前世,重新化为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