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原因的,我我只是想让我的母亲看见我。”
他的眉眼黯淡下来。
沈陶然是刚死的孩子,十二年来缠绵病塌,半个月前身体刚刚有所好转,却在七天前病情急转直下,最后一命呜呼。
本已怀胎八月的母亲骤然听此噩耗,日日以泪洗面,险些流产。
沈陶然说了无数安慰的话,讲了无数笑话,但没人听得到。
最后他只能无措的垂下手臂,低垂着眉眼,一下一下,温柔又悲伤的拍着母亲的背脊。
“后来我听说在南镇有个和尚,他身上有块玉佩,只要普通人佩戴上了就可以看到鬼,所以我就但是被发现了。”
无尘闻言没有说话,半晌他突然笑了笑。
这是沈陶然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笑容,但是这笑容却并非全然带着笑意。
“能看见鬼并非什么好的事情,更何况你所说的这个玉佩多半是假的。”
“什么”
沈陶然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鬼魂,有些修士自身道行不到家,只能感受到厉鬼却看不到,为了多得些除鬼的活计,便经常谎称自己有方法能看到鬼。”
“所以其实你也没必要躲着,那个和尚大概率找不到你。”
“那那你们有办法吗”
沈陶然沉消沉了一会儿后,突然抬头,满是期冀的问道。
他直觉这两人不简单。
“很抱歉,没有。”
无尘起身,摇了摇头。
裴孽跟在他身后离去,在走出一段路后,回眸看了沈陶然一眼,那眼神不带什么感情,却也不带什么恶意,像是在看一株草一棵树,接着他打了个响指。
缠绕在沈陶然身上的藤蔓便瞬间解了开来。
然而当他回神看去的时候,那两人早已消失在密林深处了。
无尘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本就不是什么热络的人,也称不上多热心。
帮施怜是因为秘密被发现了,插手韩瑛的事是为了当年的情谊。
除此之外,如非必要无尘并不会主动惹事上身,更何况他并非全能。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除了眼睛怪异一点意以外,便一无是处的普通人罢了。
从庙里回来后,无尘拜托柳书亭去打听了一下柳陶然的父母,得知那不过八个月的孩子在三天前被生了下来。
早产儿,一个女孩。
倒是给这个家庭刚刚失去长子的家庭带来了一丝慰藉。
于是无尘花钱的借口又多了一个,那四百九十九两的黄金终于在他这半个月不懈努力的消费之下,下去了三分之一。
白日里,往来的商船,如织的游人,那挂着红牌子里的温言软语,各地一片繁华之景。
但是与此同时,夜幕降临之际,一个消息如一阵风般,悄无声息的在游魂之间流传开来。
裴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夜晚,他离开躯壳来到了院子中的一棵樟树旁,曾景明从地下的银窖里钻了出来。
他奉了裴孽的命令一路跟踪岑百悦,往三才县而去,
却在将要到达的时候,跟丢了。
“你说什么跟丢了”
裴孽有些不可置信。
曾景明虽然是个守银窖的银伥,但是实打实做了四百年的鬼,虽然不及那些吞吃生魂的厉鬼凶猛,但是这四百年来积攒下来的修为平日保命不成问题,隐匿身形跟个人也不成问题。
没道理连目的地还没到就跟丢了啊。
曾景明似乎也觉得有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