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亏你还记得,被你杀死了。”伊路米言简意赅。他在有趣桑开口前一直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像是担心自己随便一动就会让有趣桑又晕过去一样。但这三言两语过后,他发现有趣桑的眼睛依旧像往常一样明亮有神,不像想象中那样虚弱,于是就说得多了一些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肠子和其他内脏散了一地。更糟的是,因为你的攻击方式是念弹,敌人的肚子也破了一个大洞,你们两个的内脏就这样混成一滩,家庭医生花了好大功夫才分清哪些是你的。”
伊路米描述的这副画面血腥又搞笑,有趣桑一不小心笑得更深了一点“看来我应该学习一下杀手的方式,尽量让现场保持清洁。”
伊路米乌黑的瞳仁转了一下,蛇一样盯住了他,但他还没来得及对有趣桑进行“爱的教育”,就不幸淹没在了一群突然涌进来的医生护士中。
“病人醒了是吗”人群之后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挤了进来。那是位带着无框眼镜的医生,他的口鼻本来就已经被口罩遮住了,镜片时不时反射出的寒光更是让他剩下的那半张脸也模糊了起来。
他似乎颇有权威,完全不在乎身边都有什么人,伊路米直接被他挤到了一边。有趣桑虽然还插满管子瘫在床上供这群人参观,但这场景仍令他乐不可支。
这位眼镜医生领着手下将有趣桑从头到脚查了一遍,手法与其说是医生毋宁说是个屠户。最后猛抽了两管血后,他像来时一样,带着自己的这群人飘然离去,留下有趣桑和伊路米大眼瞪小眼。
“我去把给你准备的管家叫来。”相对眨了会儿眼之后,伊路米开口说道。
“谢谢了。”有趣桑幅度很小的点点头。
伊路米转身离开,一直在门外待命的管家细心地为他轻声关上了门,随后跟在了他的身后。但伊路米的脚步并没有停下,穿过一条小小的走廊后他进入了另一个房间,刚刚的那个眼镜医生正候在里面。
“他已经醒过来了。”伊路米捡了张扶手椅坐下。
“确实如此,他身体的底子很好,没有感染也没有并发症,腹部的伤口也没有开线。但是,”一道寒光伴随着转折划过医生的镜片,“但这不意味着我的判断有错,就算现在把他救了回来,他仍然会在不久之后死亡。”
“他被切除了绝大部分肠还有胰腺和一个肾,这令他无法正常吸收营养,而那些伤口永远也不会愈合。他现在看起来确实不错,这是因“念”还在维持他的身体,但这也只是拖延时日罢了,他最后会清醒地看着自己从内部开始慢慢烂掉。”
这句话里夹杂着一些暗示。医生其实早在病人还昏迷时就建议过放弃治疗,但他这位年少的雇主不仅没有采纳,还专断地禁止他告知病人实情。在为揍敌客家工作前,医生曾在医院中碰到过许多这种两难的情况,亲朋的生命和痛苦的确是一个无法平衡的抉择。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坚持治疗还是放弃,他都没有任何意见,因为那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但他此时的愤懑与不平在于,揍敌客大少爷的出发点是扭曲的,那是一种太过自我的感情。
果然,伊路米那对乌黑的瞳孔里没有出现丝毫波动。
“嘛,这些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伊路米站起身来,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轻快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坚决,“那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证他尽可能活得久一点。”
撂下这句吩咐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和他一起进来的那名管家训练有素地跟了上去,无需主人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