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刻意拒绝别人看他的脸。
当然,想让谁看也就全凭他的心情。
这一次裴安不疾不徐,连舌尖探出卷走糕屑动作都放慢了一拍。
而后拉好蒙面, 偏头侧身看向杨峤时。
月光从他身后洒下, 模糊了轮廓,暗夜里那双微狭的眼睛竟似乎流转着一抹暗金色的光。
“满足了”
杨峤似乎傻了, 端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才雕好的石像。
“记得,你现在可欠了我六千万。”
裴哥曾说要看他的脸需要拿出一个亿, 现在看了三分之二所以裴哥打了个折, 作价六千万。
嗓音野蛮而慵懒。
裴哥起身, 仿佛某种躺酥了骨头的巨型猫科动物, 在骨骼噼啪声中,懒洋洋地拉伸筋骨。
弯腰拎起剩下的绿豆糕, 从杨峤身边走过,裸足踩过木板,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当背后隐约传来房门合拢的声音, 杨峤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抓皱胸口衣物,垂首躬腰,然后缓缓侧躺在走廊上, 将自己蜷成一团,肩背一个劲儿的哆嗦激动的。
把急促的呼吸,与潮红的面孔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杨峤心想,裴哥不愧是裴哥,不但智慧绝伦,实力超凡,连相貌只露出了三分之二都这般具有冲击力
翌日,天光亮起。
裴安、杜衡、红姐三人穿戴齐整,坐在东皇太一殿里,一面闲谈,一面等人。
等的是杨峤与专鲫两人。
他们一个因为忆苦思甜,疲累过度;一个因为心绪激动,睡不着觉。
第二天,齐齐睡过了头。
然后被红姐两盆水泼醒,连忙滚出被窝,穿衣、洗漱、吃饭,闹得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但却给荒芜的破庙带来了不少生气。
这里,要特别提及一点杨峤的头发
他的发质柔软,头顶混杂有许多微翘的短毛,披散起来十分蓬松,可想要扎得顺滑好看,那就需得有点儿手艺。
显然,咱乔乔是个娇养的公子,叼着绸带梳头时,笨手笨脚,将自己的发髻扎得头毛乱飞。
裴哥冷眼看着,忽然“啪”的一声搁下茶盏,手指勾住后领将人拎了过来。
被人捞住头发,手指擦过后颈时,杨峤觉得那块儿骨头微微酥麻,条件反射挺得端端正正,一动也不敢动。
蓝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铜镜里两道模糊得像是妖怪的人影。
“裴哥就是裴哥,连马尾都绑得不偏不正,完美得”
然后被裴哥一巴掌拍上后背,有点儿用力,疼得让人把剩下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终于准备妥当,五人登上马车,离开破庙。
杜衡压低斗笠,担任车夫,驾驭马车走上一条偏僻小路,向邯郸南城进发。
他们在道路尽头下车,将马车留在路口一家客栈里。
沿着客栈墙根西拐,走入一条掩藏在连绵檐宇间的巷道,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屋舍前停步。
杨峤仰头,观察起这座毫不起眼的民居。
灰墙黑瓦,毫无特色,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有杜衡领路,实在让人难以找出这间房子来。
杜衡迈步上前,屈指扣房门四下,三快一慢。
然后从怀里摸出四封帖子,从门缝间塞了进去。
过了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