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她扭头示意了一下,道“怕你在咱们家里受了委屈吃了苦,也愿意往后照应你。阿烟,这个主意,须得你自己亲自来拿,你”
楚烟重新抬起头来,看了束太太一眼,把指尖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又仰起头,静静地看着谢石。
谢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少年人神色冰冷,目光平淡,沉静地笼在她的脸上。
楚烟张了张口,一时没有发出声来,谢石就微微躬下身,侧过头去耐心地听她说话。
楚烟嘴角艰难地牵了牵,哑声问道“先生”
谢石沉默了一瞬,沉声道“我会处置好先生的后事。”
女孩儿缓缓地点了点头,有滴晶莹的泪水瞬息之间从她眼角滚落,跌进柔软乌黑的鬓发间。
她伸出手去,缓慢而坚定地牵住了谢石的衣角,声音低到几乎只剩下气音,道“我跟你走。”
谢石在那一瞬,只想起许多年前,他被义父带着,到深山里去野猎的情景。
一只失去丛林的小鹿,一路上跌跌撞撞,受了许许多多的伤害和委屈,却依然试探着来饮他掌中的水。
被生死、鲜血和命运死死压住的一颗少年丹心,也在这一刹忽然闯进一只懵懂的幼鹿,让几乎停滞的心脏慢慢地、缓缓地重新跳动起来。
四乘的鹿车停在了楚宅门口的街道上,马车和护卫紧随其后,鱼贯排列成行。镇子里李、楚、陈等大姓大户的里长、族长都得知了消息,匆匆地赶过来,把这条不窄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鹿车里寂寂无声,片刻的寂静之后,随后的第二架马车里才有人跳下车,向一众族老抱拳团团行了一礼。
他露出脸来,人群中不由得有人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