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秦环住在了贾府中,吃穿甚是优待,闲暇之时还可以专心读书,贾诚并未为难于他,过得倒是安逸自在,除了每日被叫去书房磨墨这番经历。
等秦环在外先叩门三下后,一个慵懒的男声自房内透出“你进来。”
秦环推门而入,先行了个礼“见过大人。”
贾诚整个人倚靠在一张黄花梨木躺椅上,左右分别站了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书僮,一个穿红衫的正端起一杯茶递到贾诚面前,另一个穿蓝衫的则撒娇地抱着贾诚的胳膊不肯松开。一对漂亮的双生子,怎能不得贾诚欢心,稚嫩的孩童看着养眼,用着也舒服,而年龄稍长,心眼多了自然就不怎么顺心了。
贾诚刮了下蓝衫的脸蛋,又接过了红衫手里那杯茶,对着两人轻声说道“你们先退下。”然后,掀开杯盖吹了吹,“秦环过来。”
秦环默默地走到贾诚身旁,拿起案上的一条贡墨,放在砚台里开始慢慢研磨。
屋子里又燃起了熏香,香炉上升起的一缕白烟慢慢散开,细细嗅着却有丝清苦的味道,秦环出神地想着熏香一事,不知不觉已经驱散了午后的倦意,意识变得格外的清醒。
贾诚躺在椅上假寐,突然发话道“只是研个磨你的思绪要飘到哪儿去了”
秦环这才注意到自己把一点墨汁溅到了一旁雪白的宣纸上,立即垂首请罪道“我一时大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府尹署的胡石可是你同窗”贾诚睁开眼,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着。
秦环深吸了口气,放下墨条,回道“是,我写信交代了他几句话。”
“你知不知道我为何敢用你”
秦环紧咬着唇,摇头道“不敢妄自揣测。”
贾诚一只手抓住秦环的胳膊,将他拉入怀中“因为你的把柄和软肋我尽数知晓。”另一只手放在秦环的脖颈处,轻轻地揉搓着,“你行事最好小心为上,任何事别妄想骗我”
秦环一语未发,顺从地贴在贾诚身上,眼神却黯淡无光,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贾诚心里最是厌恶秦环这个表情,因为那种眼神除了让他觉得莫名熟悉之外,还勾起了他心中不好的回忆,于是大力将他推开,吩咐道“继续磨墨,我马上要用。”
读书人自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文房四宝,对于研墨也是大有讲究,既不能用蛮力把墨条掰断,又不能动作太轻柔而出不来墨汁。
贾诚一介武夫,接触笔墨不多,自然不知道这套名堂,平日里多是让府里的小厮或是小书僮站在案前研墨,自己随随便便用毛笔沾上一点就开始写字,也没空想出些花样来。
偶尔几次是府里的侍妾过来,心想着要做成那红袖添香的美事,一边心不在焉地研着墨,一边不断地用余光注意着贾世子,装作不经意地发生些肢体的碰撞,可惜这一心二用反倒惹得世子不快,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相比之下,秦环给贾诚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他的目光完全放在了砚台上,这时仿佛只剩下了手上的墨条与案上的砚台,其他的任何都不能分去他丝毫的注意。一手挡住宽大的衣袖,一手捏住墨条的中端,在砚台上不紧不慢地打着圈儿,墨入水后渐渐晕开,随着墨条的移动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纯黑的墨汁便研成了,散发出一股贡墨独特的清香。
没有其他人比秦环更适合研墨,也没有其他人比秦环更能与笔墨相融,看着他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没有谁不会觉得他天生就是个风流才子,此刻的秦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