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檀记得他们。确实差不多是十月里,本该在河边见面,招惹他们的是郭兰,倒霉的却是她,整张脸都被划得血肉模糊。
冷气从脊骨窜起来,脸上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瞥了眼冷清的山道,闷声说“我还有事,请两位让一让。”
“往哪儿跑”她想换条路,络腮胡却一伸手,手臂横在她面前,稍一握拳,整条胳膊上的肌肉虬结,大臂恐怕有她的大腿那么粗。
刀疤脸一开腔则是十足的痞子腔调,上上下下看了她几圈“你哪儿来的,倒是个漂亮的小娘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平常除了做活,只为郎君演奏忽雷,两位确实没见过我。”李殊檀硬着头皮继续说,“请两位让一让,否则赶不上约定的时间,恐怕郎君要发怒。”
络腮胡露出个怔愣的表情,横在她面前的手臂动了动,刀疤脸却笑嘻嘻地把那条壮实的胳膊推了回去,问李殊檀“你家郎君是哪个”
“是”李殊檀发现她压根不知道鹤羽姓什么,想特指都不能,她抿抿嘴唇,“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听见过旁人叫他军师。”
络腮胡和刀疤脸对视一眼“这”
刀疤脸眼珠一转,按下那条横在李殊檀面前的胳膊,往边上退了一步,露出个空隙“既然小娘子要做事,那也不拦着,过去就是。”
他的意思是让李殊檀从他和络腮胡之间的空隙里挤过去,但两人站得近,李殊檀再纤瘦,也得侧身,挤过去时恐怕还要擦到这两人的手臂。
李殊檀可不想和这两人亲密接触,她扯出个笑“不必如此,我另找条路吧。”
她想从边上走,左臂却突然被抓住,一扭头,正对上一张瘦削如猴的脸,眼下一条狰狞的刀疤。
“不往这儿走,可就走不了了”刀疤脸干脆撕破脸皮,装都不装,手上一使劲,生生扯下了李殊檀一截左袖,露出纤细的小臂,肤色是不正常的白,在太阳底下晃着人眼。
“嘿,那小娘皮说得没错,看着干干瘦瘦的,人倒是白。”他吞咽一下,朝着那截小臂伸手。
李殊檀猛地避开,冷汗从额头滴落,渗进睫毛里,刺得眼睛微疼。
她记得很清楚,被划花脸的原因是暴怒之下说了激怒刀疤脸的话,但直到满脸是血地被丢在河边,两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许正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像是干巴巴的少年,激不起任何龌龊的心思。
然而这回她刻意收敛性子,装出柔顺的模样,这两人却不肯放过她,刀疤脸的话中还带有淫邪的意味。
除非
她呼吸一窒“等等两位是想杀了我吗”
“怎么会”刀疤脸倒也不逼她,搓搓手,“军令在呢,不能随便杀人,就是嘿嘿,就是想让你给我们也弹个曲子听听。”
弹你娘的曲子
李殊檀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一副乖顺的模样“自是可以,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络腮胡和刀疤脸交换眼神,点点头“问。”
“刚刚听这位军爷的意思,有人提到过我”李殊檀抬头,盈盈地看着刀疤脸,“不知是谁提起的,能告诉我吗”
“这”络腮胡显然有点为难。
刀疤脸却大方得很“行啊,是茅屋里的一个小娘子,我记得是叫”
他忽然一顿,上下看看李殊檀,“不过嘛,我们当时可答应了,不往外说。答应人的事不做到,得天打雷劈。不如你让我摸摸,我再告诉你”
李殊檀一阵恶寒,指腹抵上藏在琴头后尖锐的装饰,考虑着等会儿打起来该往哪个方向跑。
犹疑间,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