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战争,最终苦的都是百姓。”正因为见惯了太多生死,锦觅才会为姜旭的这句话而动容。诚然,她清楚地知道圣医族与淮梧之间始终存在着巨大的隔阂。但在一国百姓的面前,这些昔日仇恨都显得不再重要。事实上,从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抽身而去的机会,将自己与姜旭绑在同一条船上的那一刻起,她便连自己的身死都置之度外了。
然而此刻,对曾经深信不疑的一切,她的心动摇了在她意识到没有人责备她的时候。
没有人责备她。即便是忠心耿耿的桑枝,在转述大长老遗言时,态度也极为平静。这是一种悲伤的宽容,却比严厉的责备更令她恐慌。它使锦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在她们之中,没有哪个人,她的命运只属于她自己
就在锦觅思绪纷乱之时,忽闻桑枝道“圣女,我有个问题。”
锦觅抬头看了看她,眼眶发红“你问。”她的声音非常沙哑。
“您是不是对淮梧王生了感情”
这个问题是如此尖锐,让锦觅静默许久。她的嘴唇几度开阖,都没有抛出一个字来。最终,在几经思虑之后,她这样回答“桑枝,是我错了。但王上他是个好王。”
桑枝没有说话。
于是锦觅又低声问道“荆芥姑姑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桑枝说。
锦觅还想开口。而正在此时,一旁的羌兰翻了个身,呢喃出几句听不清的话,眼看着就要醒来。桑枝没有上前照顾她,反倒是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屋子。
她走后片刻,羌兰便勉强撑着胳膊从塌上爬了起来,道“哎哟,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啊诶,锦锦觅,你怎么哭了”
闻言,锦觅抹了抹脸颊,发现上面满是泪水。
不过,还未待她反应,只见一道人影从门外疾速走来。她径直来到两人跟前,恭敬地呈上一封信件“长公主,秦将军有急信。”
锦觅和羌兰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羌兰惊讶的自然是随军出征的秦潼居然会主动来信,锦觅惊的则不是这件事送信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桑枝,但她身上穿的并不是刚才那套衣裳。
那刚才的人是谁
和润玉下棋的时候,庭院中昙花盛放所散发出的香气明显引起了玄素的注意。她面上微带疑惑之色,但没有发问。
见状,润玉主动解释道“昙花原本只在夜间开放。天界数千年来仅此一株真花,花开无人称赏未免有些可惜。可巧前些日子魇兽调皮,打翻了这几案上的一盏星辉凝露,恰好洒在了昙花上面,未料竟使得这昙花每日早晨可多开上两个时辰,只不知对它有无坏处”
“草木之道,时常玄而又玄。譬如天池附近的高山杜鹃,有的年头开的是红色,有的年头则只开白色,规律难以捉摸,叫那儿的水族迷惑不已。天长日久下来,便将猜花色当做每年夏至的余兴了”玄素笑道“昙花既是锦觅从花界带来,她虽在历劫,夜神或可向长芳主一询”
听她提及长芳主,润玉捻动棋子的动作微顿。
事实上,他未见到玄素已经有一段时间。此番邀她下棋,本意正是想要商量三日前在花界得知的陨丹一事。不过,虽然此刻玄素恰好了一个切入话题的契机,润玉却犹豫了。
长芳主尚且无法下定决心将陨丹的秘密向水神和盘托出,他此刻告诉玄素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是为她再添一桩烦恼,换得他心中几分安慰罢了。
思及此,润玉将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咽下,道“这办法我原也想过。不过,昙花夜开原本是因为天界的一番陈年往事,如今花界与天界疏远,贸然提及此事怕是要惹得芳主们不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