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叶藏必须死亡,我也该抹除我存在的痕迹,但潜伏任务结束后得有人掀起对我身份的质疑,让我不用孤苦伶仃独自等待。”
“一个身居高位、极具话语权的人。”
他缓步靠近僵挺在原地的男人,逆行的操纵下,纵使他是经验再丰富的老警官,也只能一动不动,睁着酸涩的眼目睹男孩屠尽据点内的所有生命。
大庭叶藏,他才是活在人间的恶魔。
男孩样的恶魔更近了,他轻笑着,被猩红糊满的手抚上左臂小巧轮盘。
“你愿意帮帮我吗,黑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很多时候他会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份属于前杀手的直觉,也确实让他免于受到某些伤害,任务进行的更加顺畅。
然而他的直觉指引了一条荒谬不已的道路。
──太宰治真的是政府方的人。
而他们真的曾是朋友。
天知道坂口安吾告知他证据时,织田作之助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被怎样的滔天巨浪冲击。裹挟着强劲力道的海浪拍打向礁石,将他本就因怀疑隐隐产生裂纹的心,轰开道硕大的口子。
那时被引去的自己,都干了什么
红发男人再次站到波洛咖啡厅门口,烧得透红的残阳隔着薄云,簌簌落在他色泽深沉的发梢。区别在于,这一次织田作之助没选择潜伏,他隔着贴有店名的橱窗,久久凝视着店内景象。
一切跟那天相同,昏暗夜灯,吧台前絮絮叨叨不知在谈什么的侦探,有一搭没一搭跟着喝酒的太宰治,气氛静谧,又透着股难以言道的僵硬。
他推开门。
风铃掩盖了门轴转动的喑哑噪音,叮叮当当脆响也模糊了屋内谈话声。
毛利小五郎本就喝到半醉,正是感官迟钝之时。他没注意到打烊时间进店的“客人”,被酒精麻痹的舌头绕着含糊不清的醉话,掏尽脑子也想找到适合让人振作的话题,结果总不尽人意。
恍惚间,他发现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
絮絮叨叨的话语停下,毛利小五郎皱着眉,疑惑出声:“宫野”
太宰治的表情很精彩,惶恐中夹带茫然,脸颊失去血色的速度快到堪比影视特效。他眼神躲闪,瞳孔失焦涣散,灰败眼眸似乎瞬间沁满水雾,边缘泛着红。
这不正常,在毛利小五郎的记忆里,宫野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淡然模样,性格也温和,易博得人好感事故发生后,他才无力维持,游魂般滞留于此,淡薄到一旦松手便会义无反顾追随着恋人的脚步而去。
他从未见过青年出现这种表情。
“你”
直到陌生低沉的男声自背后响起,毛利小五郎才讶然发现,咖啡店内不知何时多出第三人。
宫野的异样显然跟他有关,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无处可避后,勉强止住脚步,却怎样都无法遮掩内心的动摇。
苍白的嘴唇一张一翕“织田先生。”
知道会再相逢是一回事,切身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太宰治恍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准备好,眼前总会晃过那天在的僵硬对峙,横在他们间的手枪划出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预示着两人其实根本没有和谈的可能。
所以他从楼顶一跃而下时,是真的抱有就此长眠的念头。
没什么比反复无常落在身上的光更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