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一看,暮色已经降临,一道修长人影立在淡淡月光下,回过头来,一张脸宛如美玉无瑕。
姜九怀
完了,他来找她算账了
元墨有一个冲动逃之夭夭,缩回屋里,关上房门,最好拿桌子把门抵上。
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一刹那之间紧张了起来,双手好像成了凭空多出来的,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她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其实衣裳穿得好好的,全用不着去拢。
江南初春的月色可真温柔啊,是一种浅白的、泛着微粉的色泽,雾气一样缓缓地洒落,在姜九怀周身都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辉。
元墨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连声音都显得畏畏缩缩“家主大人”
“去披件斗篷。”姜九怀淡淡道,又加上一句,“要大毛的。”
这时节已经转暖了,原用不上大毛斗篷,但家主大人既然说要披,元墨自然得披着,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和家主大人对着干。
“跟我来。”
姜九怀说着,转身就走。
元墨举步跟上。
越走越觉得不对,这是去地牢的路。
元墨站住脚。
姜九怀回头“还不跟上”
元墨哭丧着脸“阿九,就算我没有功劳苦劳吧,我好歹抓了那么多条鱼,给你做了那么多鱼鲙,我还给你缝了兔毛毯子呢”
姜九怀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压住了,淡淡道“进不进”
“先说好,在里面关两天可以,但不许用刑”
元墨哆哆嗦嗦地说着,还没说完,便给姜九怀一把揽住了肩,拉了进去,“再啰嗦,当真就要关你了”
沿着石阶一级级往下,阴寒之气越来越重,元墨忍不住拢紧了斗篷。
好冷。
不过心里倒是一松,姜九怀既然会担心她冷着,自然就不会对她下手了。
平公公和封青等在里面,最深处的牢房里,元墨看到了姜长信。
姜长信身上穿着团花锦袍,虽不是团龙衮服,但也有几分相像了,一改往日身披鹤氅的清逸模样。
今天原本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天,却生生从云端被打入地狱。
姜长信头发披散,脸颊带着血,扣住手脚的锁链被挣得咣啷作响,他死死盯着姜九怀。
姜九怀也看着他。
松油火把猎猎作响,火光不住晃动。
良久,姜九怀开口道“三伯。”
“哈哈哈哈哈”姜长信抽搐般地笑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当年就该让你和他们一起去死”
“你不会。当初若是没有我,家主之位会落在姜其昀身上,你没有半点指望。”姜九怀声音轻飘飘地,脸上也没什么怒意,仿佛说的都是旁人的事。
牢房四壁皆是刑具,姜九怀抽出一把刀,刀刃薄而锋利,搁在了姜长信的脖颈上,刀锋在上面轻易印出一道细长的红丝,姜九怀的声音低沉悦耳“三伯,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大好,有几句话要问你,若是你肯好好答,我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姜长信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姜九怀疯起来是什么模样,他亲手养成的一头凶兽,此时把獠牙抵在了他的咽喉。
姜九怀慢慢问“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